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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他以為他會一直在原地那裡等待他,哪兒也不去。
直到他功成名就,驀然回頭,那個人卻不見了。
萬年前那一場亂戰裡到底死了多少人,無法計數。
魔尊一脈被盡數剿殺,魔宮一夜之間覆滅,魔界的連通之門被封印起來,由各大靈獸一族鎮守八方的魔界介面。然而真正的亂戰,揭開序幕。
孟雲池一死,息門暴動,沉淵裡的極地之物衝破束縛來到修真界裡,將那一眾還未來得及慶祝成功的眾派仙首打了個措手不及。
地鬼之窮兇極惡的程度遠超所有人想像,它們能生啖人的血肉,蛀空修真者的血肉後披著一張人皮潛入宗派裡,也能鑽進修真者的神識間趁虛而入,遊走於體內各大穴處,致人瘋癲走火入魔後反將其同伴擊殺。
地鬼根本殺不死。
人之心惡念不絕,地鬼便可源源不斷。
息門是時間與空間之縫,本身無所謂善惡之分,但其裡面卷著極盡兇殘暴戾之物,被放出來的結果可想而知。
自詡正道冠冕堂皇的那些仙首大概也沒有想到,他們殺死了自己口中所謂惡虐之表的魔尊,卻把真正的魔物給放了出來。
奉溪顫著手從孟雲池的屍身裡剖出他的內丹,借之勉強將息門封印起來,放在成華宗禁谷裡,那長達百餘年單方面被屠殺的噩夢才終於結束。
兜兜轉轉,他們犯下的殺孽最終報復在了他們自己身上。
魔宮裡那一片的火百合都在亂戰裡被付之一炬,待奉溪前去檢視時,那裡只留下一株奄奄一息的火百合,枝葉被燎得所剩無幾,幾乎要脫水死去了。
他將那剩下的唯一一株百合挖回明兮宮將養,吸收天地靈氣,百合早已化出混沌意識,奉溪將其點化神智,賜名將離,收歸門下。
他最後悔的便是壓抑多年不肯直面的感情讓自己惡意迸發,在孟雲池面前硬生生將那火頌的眼睛剜下來,說了那樣一番話。
孟雲池並非死於他手,他那一劍分明留了餘地。
他死於自絕心脈。
待他踉踉蹌蹌伸指去探尋那地上之人的脈搏,卻只摸到一片餘冷之時,便覺寒意從心底泛上來,似乎要將他的心口破開一個洞,呼呼漏著冷風。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將他的身體小心封存起來,日日尋找復活之法,那一陣他就如瘋了一般,險些將自己弄得走火入魔。
最後終於被他尋得招魂陣。
然後招回來了個冒牌貨。
在那人睜開一雙眼睛,用陌生驚艷的目光看著他,問他是誰時,他便知道,孟雲池不願意回來。
他不要他,不要這個世界,寧願魂魄流離異世無處安所,也不願意回來。
他終是將那總會等在身後的人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
奉溪不再在石室內轉動,腳步停了下來,絲絲裊裊的冰霧留戀般覆在他的腳腕邊,勾纏縈繞,他坐回冰床上,抬手用靈力擬化出一朵妖異的火百合來,靜靜端詳。
「我素愛百合,但自己從未種過,」他五指收攏,幻象與指縫間消失,「你著人為我種的那一片最是火紅,最是好看,再沒有別的能超越。」
然而那片百合早就與魔宮一齊被付之一炬。
伊人魂魄歸,他之所望已成現實,但是——
你什麼都記起來了,卻唯獨忘了怎麼愛我。
湖泊表面結了層厚厚的冰,凍住了水中枯槁腐敗的蓮梗,乍眼往去滿是蕭索。
邵月殿院子裡的那些百合沒有主人的精心溫養,早已受不住嚴冬的寒氣而一一死去,只剩那些奄奄一息的一兩株,零零散散分佈在花圃角落,葉片發黃。
宋將離看了看空蕩的院子迴廊,蹲身在花圃前,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