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第1/2 頁)
她累得眼睛疼,腦子裡卻找不到「睡覺」這兩個字。
取而代之的,是叫她又愛又恨的周老師。
這世上或許有無緣無故的愛。
但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周老師的罪行,明明白白得令蕭小津想替他找藉口都難。
更沒迴旋餘地的是,他本人隨隨便便地就親口承認了,跟承認沒有把晚餐的飯菜全部吃完一樣平常。
男人這種面不改色的淡定從容,對女人來說是沉重的不見血的殘忍。
和周老師相處了這麼久,從一開始交手,蕭小津就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男人。她也不是小年輕了,不會再迷信「浪子回頭金不換」。
大是大非她不是心中無數,紅塵道理亦條條都懂。然而是,心身仍無所適從。
像秋天掉了隊迷了路的大雁,溫暖的南方找不到路,嚴寒的北方也回不去了,只能在荒涼的高空無助地孤獨徘徊。
凡人就是凡人,與聖人之間隔了一個漫不經心的周老師。
蕭小津長長嘆了口氣,今年這個元旦過得太糟心,希望不是什麼不祥之兆。
又躺了許久,蕭小津才起來洗漱換衣,再冷靜了半晌功夫,打起精神拉開房門出去。
不管怎樣,躲起來逃避不是良策。見步行步吧。
蕭小津抬眼看客廳,愣住。
客廳正中,周雪塵一絲/不掛,攤開雙臂,叉開雙腿,大字形,悠然自得地,坐在沙發喝礦泉水。
蕭小津:「……」
她眨了幾下眼,定神看著他,確定不是幻覺,啞了。
昨晚她把這男人趕了出來,這男人一整夜會怎麼過,早上會是哪種局面,蕭小津不是沒預設過。她假設過許多,但不包括眼前這一幕……
差點忘了這男人昨晚是光著身子被趕出房間的。
也意想不到這男人會如此坦蕩,坦蕩到天經地義的程度。
他連用毛巾圍一下都不屑於做。彷彿天生就是野生的猛獸。
「早啊,蕭老師。」
野生猛獸假熱情地打招呼,蕭小津忙不迭撇開視線。
周雪塵笑笑地問:「昨晚一個人睡得香嗎?」
他分明在嘲諷,蕭小津看了他一眼,周老師的表情和說話語氣一樣,都有掩不住的冷淡。
蕭小津轉身去廚房,沒有回話。
「一大早就擺臉色,好大的咖位。」身後的男人如是說。
蕭小津置若罔聞,又聽見他說:「蕭老師你這尊大佛,這裡恐怕是供不起了。」
這話不同尋常,已經走到廚房門口的蕭小津停下來回頭問他:「你說什麼?」
周雪塵拋著飲空的礦泉水瓶,視線沒有看她:「你過主吧,這裡不租你了。」
蕭小津:「……」
她努力保持鎮靜,很想告訴自己這也許是個大號的玩笑話。可怎麼聽怎麼看,周老師這一句都像是真心話。
她昨晚把他得罪壞了吧。
心底有一陣難受要湧上喉嚨,蕭小津說:「說不租就不租?我和你白紙黑字簽了合同的。」
周雪塵皮笑肉不笑:「拿了結婚證的也沒見耽誤離婚的,你我之間的一張薄紙頂個什麼用?」
蕭小津:「你強詞奪理。」
周雪塵:「房子是我的,我愛強就強,奪就奪。」他轉頭看向她:「你不服氣的話,要麼打官司。」
蕭小津說不出話了。
難怪周老師一絲/不掛坦蕩地坐在客廳,原來是在宣示主權,原來是在強調房東身份。然後用公事公辦六親不認的口吻,趕她走。
蕭小津忽然記起,很久之前,周老師也說過同樣的話。
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