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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霜策鬆開劍柄,伸手抹去了宮惟臉頰上的水跡,低聲問:「想殺我?」
手掌能覆蓋住少年半邊側臉,剎那間氣息交融,看似無間無隙。
他略微俯身在宮惟耳邊,道:「你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時身後「鏘!」一聲亮響,應愷拔劍厲聲喝止:「霜策!」
徐霜策站直,收劍,不再言語,擦肩而過向外走去。
但就在他跨出門檻的剎那間,宮惟猝然轉身揮劍,劍光一路破開虛空,徐霜策反手一擋,袍袖唰然撕裂!
他掌心的血終於飛濺出來,在地上甩出一道星星點點的弧線。
但徐霜策沒有回頭,他穩穩地跨出門檻,走了出去。
·
巨大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大半座懲舒宮,門人紛紛聞聲趕來,又不敢接近,遠遠地躲在大殿前的白玉高臺下。徐霜策恍若沒有看見,他一人負手穿過長廊,風從天地盡頭席捲而來,撕裂的袍袖在身後揚起;數年前也就是在這個地方,春末的日頭穿過重重緋紗,一道削瘦幼小的身影驀地從牆上冒出頭,看著他手中兩枚叮噹搖晃的小金幣,睜大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叮噹,叮噹。
徐霜策沒有停步。
他看見虛空中的少年一躍而下,在錯身而過的瞬間呼一聲搶走了小金幣,緊緊攥在細白的手裡,彷彿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丟了,衣袂如流雲飛卷般消失在了迴廊深處。
風在耳畔飄蕩不息。
叮噹,叮噹。
明明無情道頂,應是道心至堅,隱秘的抽痛卻不知從何而起,猶如一層層細密的絲,層層疊疊裹住了胸腔裡那顆早已冷硬如鐵的心臟。
一定是因為被那隻妖異的眼睛蠱惑了吧,他想。
徐霜策的手指深深刺進掌心血肉裡,抬頭走向連綿山巒,彷彿只要堅持不回首,就能走出那場綺麗甜蜜的夢,走出那年春末流水般令人深深沉溺的時光。
太乙十八年的長風掠過重疊宮簷,碧穹漫天桃雪。
滄陽宗主背手負劍,獨自走下岱山壯麗的長階,將虛空中越來越遠的叮噹聲拋在身後,一步步走向遠方紅燭喜筵、血光乍現的未來。
第二卷 兵者詭道
第37章
「兵人絲會絞死靈脈, 他全身的靈脈幾乎都碎成片了……」「醫宗大人現在怎麼辦?!」「把還生丹化水灌進去,不要停!」「脈搏如何?脈搏開始恢復了嗎?」
……
此起彼伏的人聲好似很近,又忽而變得很遠, 漸漸消失在了混沌的意識深處。
宮惟竭力睜大眼睛, 恍惚間他似乎變得很小, 連用雙腳站立都沒有學會,只能戰戰兢兢地把身體蜷縮起來, 伏在水霧朦朧的桃林深處。他右瞳是血一樣鮮艷濃烈的緋紅,看見那個叫應愷的人半蹲在自己面前,伸手耐心地拍撫自己的發頂;隨即視線一轉, 又看見另一名冷漠而俊美的年輕男子抱劍站在不遠處, 投來審視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麼, 在看到那男子的同一瞬間, 貫徹心臟的劇痛陡然從他左胸腔升起,與生俱來的巨大悲傷和喜悅亦如洪流般吞沒了全部意識。
緊接著腦海深處有個清晰的聲音,自然而然浮現出來——
那就是徐霜策。
我必須要殺掉的徐霜策。
「別怕, 你躲在桃林裡多久了?想不想出去?」「他在觀察我們。他在學怎麼當人。」……
徐霜策說話的聲音真好聽,長得也真好看啊,宮惟在左心的疼痛中斷斷續續地心想。
我好喜歡他, 我能待在他身邊不走嗎?
……
「我帶他去醫宗請穆兄看看吧。」兩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