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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惟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艱澀道:「如果你還像前世那樣討厭我就好了,至少我下手的時候,能少難過一些。」
「……」徐霜策沙啞地問:「那我死之後呢,你會怎麼樣?」
宮惟沉默須臾,說:「我不知道,也許會回歸天地間。」
彷彿一根鋼針刺穿了徐霜策的肺腑。
宮惟似乎生來就跟難過這個詞沒關係,他總是那麼風流狡黠的,輕輕鬆鬆的,對周圍每個人都很好,每個人也都很喜歡他。
但那些來自於別人的喜歡,帶給宮惟的都是愉快、熱鬧、花團錦簇。唯有來自徐霜策的「喜歡」,只會帶給他無可奈何的難過與悲傷。
那瞬間徐霜策心中甚至升起一絲衝動,想就這樣讓他動手算了。兩人互相依偎在血泊中,一同化作天地間的飛灰,從此再也不分你我,也比如今這樣彼此傷害心灰意冷要強。
但天門關深淵中度開洵的那些話,又像弓弦般緊緊勒著他的心神,讓他不敢鬆手放開最後一絲理智。
「宮惟,」徐霜策凝視著他蒼白的側臉,終於把那句話問出了口:「你有沒有想過,這天地只不過是你自己做出來的一個幻境?」
宮惟神光渙散,似乎費了一番功夫才理解他在說什麼:「……幻境?」
「不可能。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幻境?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那麼大的幻境。」 宮惟冷白深刻的側臉上浸透了汗,陰影中只見嘴唇不住顫抖,看起來有些神經質:「瞳術以目力所及為限,鏡術以光照所及為限,除非是……除非是……」
徐霜策突然產生了某種預感,只見宮惟全身薄薄的肌肉繃緊到了極限,甚至劇烈地戰慄起來,語無倫次道:「除非是……除非……是夢境。」
——夢境。
這個詞剛出口,宮惟整個人靜了下來,像尊沒有生命的冰雕一動不動盯著前方。
「夢死蝶生,夢有盡時。」詛咒般的偈語從元神深處一圈圈迴蕩來,猶如鐘聲越來越響,直至震耳欲聾:「夢生得死,夢死得生——」
殺了徐霜策。
必須殺了徐霜策——
徐霜策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宮惟?」
話音剛落,宮惟猛然掙脫了他的掌心,再度被本能中沸騰的殺意控制了,甚至不顧自己頹弱的身體:「白太守!」
一道森寒劍氣從內室飛射而來,被宮惟握在掌中,鏗鏘出鞘,一劍當頭斬來。
但徐霜策動作更快,劈手召出不奈何,連劍帶鞘重重擋住了白太守劍鋒,完全不用靈力,純憑劍技過了宮惟十餘招,閃電般在對方靠劍柄處一撬!
噹啷!
宮惟失手落劍,徐霜策擲出不奈何,千鈞一髮之際將白太守打飛,兩把劍飛旋著掉到了數丈以外。
緊接著他一把扛起宮惟,疾步來到內室,把人摜上床榻,一手按著宮惟不讓他掙扎,另一手三指併攏、用靈力逼出指尖血,迅速在宮惟手腕上、腳腕上、兩側床柱上寫下了符咒。蘸血而成的禁錮符幾乎立刻就爆發出了極強的威力,彷彿具有生命般活動起來,一圈圈結結實實把宮惟鎖在了床上,頓時讓他動彈不得。
「徐……」宮惟急促發抖,神智一時清醒一時模糊:「徐白……」
徐霜策伸手摁住他眉心,想要輸入靈力,卻被他竭力扭頭避了過去:「要不你殺了我吧,徐白。我真的下不了手,乾脆你殺了我吧……」
徐霜策用力按住他,額頭貼著他冷汗涔涔的額角:「沒關係,別怕。」
宮惟嘶啞道:「我好像在做噩夢,不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別怕。」徐霜策不為所動,低聲說:「一定會有辦法的。」
宮惟削瘦的身體還在不停顫慄,但徐霜策緊緊擁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