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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徐霜策道:「我會找到辦法把它延續下去的。」
還能找到什麼辦法?
山川會塌陷,河水會斷流,這世上沒有亙古不滅的東西,就像美夢總有一天會醒。哪怕耗盡最後一絲靈力、榨乾最後一滴心血,也不過是將夢醒的那一刻推得遲些、再遲些,讓溫暖的假象再沉溺更久一點。
宮惟的神智一會清醒一會恍惚,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彷彿在時空的夾縫中載沉載浮,少頃輕輕地問:「徐白?」
「嗯?」
「我感覺你好像有一點傷心。」
「……」
徐霜策撫摩他頭髮的手頓了頓。
「別傷心了,我喜歡你。」宮惟抬起頭,在黑暗中看著他深刻清晰的下頷線,說:「我們來聊聊天吧。」
這一次徐霜策終於沒有再讓他睡覺,低聲道:「你想聊什麼?」
宮惟想了想,微笑起來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尉遲銳:徐霜策!我竟看錯你了!你是個好人!
徐霜策:……
宮惟:……
第69章
徐霜策額面光滑、鼻挺唇薄, 側臉在黑夜中刻下沉沉的輪廓。
他呼吸拂過宮惟發頂,良久才慢慢道:「情不知所起,這種事如何能記得是哪年哪天。」
宮惟一聽便不幹了:「怎麼會不記得是哪年哪天呢?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情景就記得很清楚啊。」
徐霜策說:「你當年那是稚子心性, 無關風月, 不能作數。」
宮惟卻反駁:「怎麼就不能作數了。喜歡不就是想和一個人在一起, 想保護他,想把這世間的好東西都給他, 讓他一生遠離災厄、無憂無慮的嗎?」
徐霜策沒有回答,從鼻息來聽他似乎短暫地笑了一下。
宮惟疑惑地抬頭問:「我說得不對嗎?」
徐霜策道:「你說得很對。」
宮惟這才把頭又埋進被褥與他頸窩間,琢磨了片刻, 突然說:「但有一件事我思來想去, 始終不明白。」
「何事?」
徐宗主內心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非人問題的準備, 他略微低下頭, 從這個角度可以自上而下看見宮惟的眼睫和鼻尖,那長長眼梢像水墨一筆滑出的弧度,在夜色中閃著微光。
卻聽宮惟問:「喜歡上一個人, 不該是春風曉月,花團錦簇的麼?」
「是啊。」
「那為什麼我每次看到你,除了滿心歡喜, 還總會生出一點悲傷和憂慮呢?」
徐霜策竟然怔住了。
「……」那瞬間彷彿潮水撲面吞噬了感官,他張了張口, 咽喉卻像堵住了什麼酸熱苦澀的東西。
「我們人……是會這樣的。」許久後他慢慢地道。
「人與人相遇相交, 若只有滿心快活,那便是一般的喜歡。若是在歡喜之餘還無端生出許多憂慮、傷感、嫉妒、不平,那便是一種比喜歡還要深刻的感情,至死也不能釋懷。」
他低頭貼在宮惟發頂間,沙啞道:「我對你就是這樣的一種感情。」
宮惟笑起來說:「那我對你應該也是了吧!」
徐霜策卻閉上眼睛, 搖了搖頭,沒人能聽出他話音裡那一絲嘆息:「我寧願你永遠也不知道那感情是什麼滋味。」
那天晚上宮惟半夢半醒,恍惚間又追著徐霜策說了很多話,像是要把十六年沒來得及說的都一口氣囉嗦完。他特別喜歡提自己小時候被徐霜策帶下山玩兒的經歷,那一年應愷忙,沒有很多時間管他,徐霜策偶爾會帶他離開懲舒宮,去人間的集市買甜點果子。宮惟很喜歡市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