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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竹聲從遠處船上悠悠飄過來,宴辭的懷抱和他的人一樣帶著清清冷冷的氣息,卻意外地並不凍人。沈檸被他輕輕擁在懷中,靠在他胸口,偏頭就能看到蒼白脖頸上那枚精緻的喉結,以及弧度優美的下巴線條。
她自欺欺人地拖了一會兒。
一方面這個冷淡的懷抱格外溫柔,就像是那一年輕輕為她覆住雙眼的那隻手一樣,讓沈檸產生了錯覺而貪戀。另一方面,她又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身邊是個成年男子,自己也不是五歲的孩子,渾身都開始不自在起來,磨磨蹭蹭地在繼續賴一秒、還是用什麼姿勢才不顯尷尬地脫身之間掙扎。
踟躕了幾秒,宴辭已經放下手退開,遞給她一條潔白的帕子,語氣自然地開口:「在下方才……情不自禁,冒犯了。」
沈檸接了帕子剛把眼淚擦乾淨,鼻頭忍不住一酸,差點又哭出來。
你怎麼這麼好,其實是我情不自禁啊……
宴辭就靜靜地等著,沒有再說一句不合適的話,好像忽然間對懸著的紅絲產生興趣。
她慢慢平復下來,訥訥道:「宴公子,你不是去找青杏壇的人了嗎,怎麼樣啊?」
「今天青杏壇沒有義診,我想著你可能看完了,就過來碰碰運氣。」他笑起來時唇角有很淡的弧度,把通身的病氣和冷淡都被壓下去了:「看來我運氣不錯。」
「哦……那明天再去看看,青杏壇和帝鴻谷淵源很深,菱花會期間都會很好說話的,你不要擔心。」
宴辭很想說我並不擔心求醫問藥,只有你才讓人擔心。但他自從醒來後就學會了萬事剋制,剛才那個超出規矩的擁抱已經是極大失誤,不可以再犯錯了,不能害人害己,他這樣告誡自己。
「檸姑娘,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沈檸此時也沒什麼特別想幹的事情,就說:「哪裡啊?」
「城外的碧桃觀,很靈驗。」
鈞陵帝鴻谷是武林聖地,天然帶了武林人士精神寄託的buff。尤其武林不受朝廷約束,生殺仇怨格外激烈,是個人都有些枉死、冤屈的親朋好友,碧桃觀可以祈福祈願,香火特別旺盛。
這座據說建立時間同帝鴻谷一樣久遠的道觀坐落在城外一座矮山上,沈檸他們上來的時候還能看到大片大片尚未凋謝的碧桃花。花未落,葉已生,紅彤彤如朝霞,碧桃觀的一角就在桃樹層疊中顯露出來。
踏進山門,兩側的桃樹上密密麻麻綁著許多木牌,牌子上都是人名。
「檸姑娘,你看,很多人都有難以割捨的故人,身在武林,難免如此。」宴辭點了點觀中人群:「舊人已故,久闊難追。太看重過往,只會傷及自身。曾見周靈王太子,碧桃花下自吹笙。檸姑娘,你是劍聖之後,本應該是這武林中,最灑脫無礙的人。」
「那你呢?宴公子,你有沒有無法釋懷的人?」
「……有一個。」宴辭臉上那一瞬間的神情很難以形容,似是難過,又不單單只是難過。
沈檸從容道:「你看,宴公子你還勸我,你自己不也是放不下過往麼。」
「不一樣。」宴辭語帶冷硬,沈檸還是第一次在他身上見到尖刻到有些攻擊性的嘲諷:「柳燕行一生做過許多不可饒恕的錯事,不配檸姑娘為他這樣傷心。」
「宴公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和世人一樣。」沈檸誠懇地說,也知道自己的話沒什麼說服力:「我小時候見過柳燕行,總覺得他不應該是世人說的那樣。雖然現在人已經不在了,但在我心裡他和你一樣,都是很珍惜的朋友。如果他沒有傷害過公子和公子的親人朋友,可不可以請公子為了我這個朋友,不要再這樣說他呢?」
宴辭沒有接她的話,良久,反問:「那檸姑娘可不可以也為了我這個朋友,不要再想多年前的舊人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