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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慢慢陰暗下來,低沉喑啞,暗淡絕望。何翩然掙紮在旋律交織裡,雙手緩緩推開虛無,像是在為自己尋找道路。
腳下的摩擦聲,風吹過耳邊的細微響動她都聽得清清楚楚,手臂每一次上下舞動,雙腿每一次抬起回落她也都能感知到身體為滑行製造的阻力。
但她還是越滑越快,越滑越快。
電影中,瑪麗在最絕望的時刻選擇死亡,她掛好繩子,吞下安眠藥,在心裡不斷地問,媽媽,為什麼這個世界是這樣的?為什麼我年少時的夢永遠不會實現?為什麼我擁有的終究離我而去?為什麼生活讓人看不到希望?
痛苦是這段演繹的源泉,何翩然幻想著有一天花滑被從自己生命中奪取的模樣,恐懼讓痛苦放大,她在爵士樂那千迴百轉的音調裡飄蕩如同幽靈,落拓悲傷,一無所有。
放棄嗎?
不。
掙扎的最好表現方式就是一個精彩的跳躍,阿克謝爾兩周跳被安排在這裡,音樂最悲情的地方,濃墨重彩地炸開一個意想不到的高|潮。
即使絕望,她也不會輕言放棄,哪怕只剩下一秒鐘的時間,她站在冰場上就絕不會退縮!
阿克謝爾跳是刃跳,不能點冰輔助,身體正對前方起跳,向前如同魚躍。
大一字的進入難度讓她整個人傾斜,與冰面形成不可思議的角度。
擦冰!用力!
空中,四周的一切都變成虛無,冰場上只剩下自己,音樂震顫著心絃,何翩然開啟手臂,單腿落冰,刀刃緊緊咬合壓住冰面形成冰槽,再順著力量向後滑動。
完美!
許伊剛剛在何翩然起跳時就把眼睛閉上,餘教練死死捏著她的手,等到她睜開眼睛才發現,陳教練的關節都因為握拳用力過猛而雪白。
目光回到冰場,許伊根本無法在這時候分神,自然也看不到夏天就站在他們身後。
何翩然一接觸到冰面就彷彿變了一個人,各種情緒在臉上和眼神裡流轉,她的手臂可以講述故事,她的刀刃可以勾勒情節,她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冰場而生。
夏天從不在心裡否認,這個她認定的對手有多麼強大。
這種璀璨在她們第一次交手前就已經迸發,生活中的何翩然笑容溫婉,語速緩慢,人也總是和緩沉靜,眼睛裡裝滿了清泉,一看便是她心底那些無瑕的純粹。然而當她作為一個選手站在冰面,配合著音樂演繹不同內容時,真實的她煙消雲散,好像是從靈魂中分裂出一個陌生的何翩然。
然而現在,她滑出的是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單純安靜的目光,和煦溫暖的笑容,面對艱難和痛苦,孤獨和低谷,她反而拋棄了從前的一切,勇敢地衝上前,用超乎常人的決心和毅力戰勝這一切。
哪怕是孤獨,哪怕是寂寞,哪怕風起雲湧,哪怕世事無常。
何翩然永遠都是何翩然。
最後一個跳躍結束後,接續步的考驗是結束前唯一的難度。
然而何翩然的接續步是四級的定級,從她升入成年組開始便從未跌落,她喜歡滑行時變化動作和刀刃,內外刃切換的感覺就好像在空中飛行的側身,輕捷暢快。
極有難度的動作在她的刀刃下也只是一個流暢的亮點,幾乎沒有停頓,冰舞的捻轉在她的腳下也靈動非常。情感的噴發在接續步中最適合表達,時而細膩時而雀躍,手臂關節隨著身體的韻動揮灑,細緻到舉過頭頂的匆匆迴旋時手指鬆弛地維持著婀娜的動作,再回到身邊時又已經併攏。
現場觀眾的表情都已說明,看何翩然的接續步是種酣暢淋漓的享受。
滑行的速度在跳進後帶入旋轉,啟動速度非常快,從蹲轉上升,拖刃轉後沒有任何停頓,何翩然提刃帶過頭頂,標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