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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翩然因為青年冠軍的頭銜小有名氣，大螢幕一直跟蹤她的影像，畫面中，她很快從冰上爬了起來，繼續熱身。

她專注在動作上，腦海中都是訓練時自己的身影。手心因為汗水潮熱，她知道自己會緊張，但卻沒有想到會這麼緊張。

六分鐘規定時間預熱很快結束，何翩然脫掉運動服上衣放在擋板上，露出天青色的比賽服，銀絲在晴空的顏色上勾勒出流雲的線條。

「舞蹈動作記得到位後再連下一個動作，壓住肩軸，保持身體平衡，」陳教練開始用話癆緩解緊張，「世青賽那天可比現在緊張多了，你這次的短節目相當出彩，別緊張，像訓練時候一樣，你記住，第一串接續……」

廣播聲突然響起，她匆忙點了點頭，不知是安慰陳教練還是安慰自己，轉身滑向冰場，在播音員剛好說出她的名字和國籍時，優雅地展開雙臂亮相。

歡呼聲中夾雜著中文，何翩然餘光見到幾面國旗，還有印著她在世青賽亮相動作的橫幅。

她滑行到場中央，站定，調整姿態。

《那麼，我將去遠方》旋律響起。

天青色的裙擺隨著滑行漾開，手臂柔軟舒展，進入高速滑行。

音樂開始的瞬間，緊張隨著節奏開始消失，何翩然舞動、迴旋，準備進入第一個3f-3t連跳。

觀眾掌聲雷動。

3f穩穩落冰，緊接著點冰，起跳！

驚呼聲從解說區和觀眾席蔓延開來。

何翩然感覺到落冰的腳一斜，瞬間所有人都以為她會重重摔倒，這時她提前展開手臂，雙膝深屈放低重心，穩穩地滑行出軌跡，飛快起身。

「完美！」俄羅斯體育臺的解說高叫一聲，「完美的控制力！這不是十七歲該有的經驗和技術！天才！」

周圍的評論席沒人向他投去製造噪音的譴責目光，每個解說和評論員的目光都與觀眾一樣，再移不開銀白冰面上揮灑自如的身影。

如果說第一個跳躍太緊，那麼緊接著的步伐何翩然已完全開啟肢體。

雛鳥展翅，稚嫩的羽翼上下舞動。旋律悠揚細膩，鳥兒徜徉在天空中，沒有畏懼，只有嚮往。那是她的歸屬，是她的全部，飛翔，她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向遠方飛翔！

3loop在掌聲中輕盈落冰，第二個跳躍乾淨利落，場邊的記者紛紛按動快門，努力把飛逝的享受留住。

音樂隨著飛揚的裙裾走向高亢，不知重複多少次的動作，何翩然還是能被這深入靈魂的韻律感染，一點一滴，就像她的故事，而不是某個歌劇選段，不是某個別人的作品。

兩個姿態優美的聯合旋轉緊接著2a，最後一個跳躍順利完成的瞬間，陳正歌被鉛塊懸起的心也穩穩落下，冰面上，他的弟子彷彿真的就要振翅欲飛，達到他前所未有的高度，完成他畢生的夢想。

昆丁在節目的最後編入了一個難度頗高的蛇形接續步，激昂融入滑行的速度，雛鳥驚喜地發現，天空是沒有邊際的，綿延不盡。這個發現並沒有讓她恐懼，她興奮地用極速迴旋和上下翻飛展示著對未知一切的興奮。

沒有鳥會害怕天空，沒有夢想畏懼啟程。

何翩然每一步都緊合節奏，壓著最後結束尾音揚起下顎，驕傲地旋身揮手，站定中央。

這是告別的動作。

再見了，我將啟程，目標遠方！

「我的上帝！」

各國解說用各自的母語發出同一句讚嘆，卻都淹沒在觀眾起立後激動的掌聲裡。

何翩然喘了好幾口氣才回到現實，笑著致謝，然後滑向場外。

陳正歌趕緊用已經拍紅的手把運動服遞給她。

分數剛一打出來，觀眾失望的聲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