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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默默想,她這一生好像也快到頭了,如果用那筆錢來治療的話,她是真的可能能多活幾年。
但她不會良心發現。
「傻老頭子。」陳年點燃了一根煙,也遞給瘸子張一根。
瘸子張吸著煙,微微眯著眼睛,像是享受著什麼一樣,繼續道:
「我以前追我老婆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山腳下。當時我讓我的弟兄們,每隔幾步遠就插上一個木頭,然後用捻線把木頭連在一起。到了晚上,我把她喊到山上來,訊號一放,嚯,小木頭連成了四個大字兒,只要在山上的人,全能看到我的夢想。」
「我寫的:家國可期。」
瘸子張憨笑起來,「因為她叫宋家芬,我叫張建國。這四個字我想了一個多月,這是我寫過的最有文化的字。後來我倆就成了。」
陳年靜靜地看著瘸子張,像是看一個另外的人。
瘸子張伸手指著前面的公園,「我倆的房子,就建在這個公園上。我當時又瘸,幹活也總是受欺負,但是有了家芬以後,心窩子裡總是暖烘烘的——俺以後不是一個人了啊!」
陳年彎了彎唇,覺得瘸子張還挺可愛。「後來呢?」
瘸子張笑了笑,笑容裡終於帶了點苦澀,但也只是一瞬間就消逝了。
「後來,有天我去城裡送竹子,那天下了特別大的雨,家芬說讓我早點回來,她在家等我。」
「再後來」
瘸子張吸著煙,沒有說下去。但陳年看著眼前平地而起的公園,大概能猜到後來發生了什麼。
命運再次洗劫了瘸子張的一切,就像現在這樣。
陳年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拍拍瘸子張的肩,「行了,走吧咱。」
瘸子張站起來,天色漸暗,草地裡的捕蠅燈忽地亮起來。
瘸子張很驚喜地看著那個燈,對陳年感慨道,「你看這公園,多好,晚上還有抓蚊子的。以前我們住在這,晚上那蚊子可太多了。哎,我總是在想,那幾年發展得那麼快,家芬如果能多在我身邊呆兩年,我們得有多少事可以一起做啊。」
陳年咳嗽了幾下,咳得差點直不起腰。「多呆兩年,你怎麼知道你們之間不會發生別的事?說不定你看上別人了,說不定她跟人跑了。」
瘸子張把脖子一梗,一本正經,「噫,那可不會,我們在一起兩年,都沒吵過架。」
陳年不說話了。她其實也並不是那麼想的,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就變成了那樣。
瘸子張的話讓她一直琢磨。活著,是不是真的就有希望?
回了旅店,寇雲陽正靠在門口,單手插著兜,煙火在暮色中明明滅滅。
見陳年和瘸子張回來,寇雲陽吐出一口煙,「查到了嗎?」
瘸子張一瘸一拐走進旅店,嘆息散在風中,「查出來,就好嘍!」
陳年站在寇雲陽面前。
寇雲陽的狹長雙眼微微眯著,視線散漫地落在陳年身上,光是那樣站著,就能勾得整條街的女性都移不開目光。
他偏又不在乎。
陳年問,「是你認識的人嗎?」
寇雲陽道,「應該是吧,畢竟雲嶺鎮也不大。」
陳年沉默了一陣,突然笑了笑,「我猜到了。」然後轉身走進了旅店。
不多時,又拎了個空蕩蕩的小行李箱出來。
寇雲陽皺了皺眉,把菸頭反手懟在牆上,「你要走?」
陳年回頭,眸子清清冷冷,「我說過的,我要去南方,最南方,看看維多利亞灣。」
「為什麼?」寇雲陽有些意外,「留在這裡,你的車技能賺到更多錢。」
陳年搖了搖頭,「有錢也沒用了,我用不上了。」
寇雲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