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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舒窈的同情心剛被勾起來,聽了這一句,又陡然跌落回去,望著他的臉,啼笑皆非。
不過想想也是,那日初見他,白衣如雪,眼覆白綾的模樣,確實看起來像是得道高人。
婢女替他們舀了兩碗碧粳米粥,輕輕放在面前。
秦舒窈忍不住問:「那如今你到了孤面前,怎麼又不遮了?」
可別告訴她,是因為她昨夜不慎,摘了他臉上的紅綢,將他的模樣瞧了去。雖然說,他的確生得極好看,要不是這張臉素日遮去一半,他恐怕早無法安安心心做他的算命先生了。
碗中米粥散發裊裊熱氣,顧千山安靜一笑,「因為,長公主不是旁人。」
「……」
秦舒窈胸口陡然被堵了一下,五味雜陳。
的確,她不是旁人,若按道理上講,她是他的妻子,理當恩愛白首,休慼與共。
但是,她抬著聘禮招搖過市,在大庭廣眾下選他做駙馬,懷的是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並不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定位,是一個犧牲品。
她對他的那一丁點善待,其實都只是出於……人道主義。
她的心還被攥著,眼前的人卻忽然轉過頭來,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她。
他的眼睛乍看起來,和常人幾乎無異,只是細看之下,他的眼底是沒有光的,乾淨,卻單薄,像是落了一地的,一碰就碎的白雪。
而他,就這樣直視著她,聲音輕柔:「我的眼睛難看嗎?若是長公主覺得怕人,不喜歡,我就回去重新蒙上。」
……不行了,戳中死穴了。
秦舒窈只覺得一顆心又酸又軟,再也無法動彈,有一種衝動想伸出手去摸摸頭。
不,很好看,一點也不嚇人。
她幾乎想脫口而出這麼說。
最後好歹是強忍住了,按著一顆痠疼不堪的心,臉上還要強作冷酷,「你可是孤當眾下聘,選回來的駙馬,你往後要是再說自己丑,那就是在質疑孤的眼光。」
她扭轉頭,端起眼前的碧粳米粥,又放下,終是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這樣挺好的,以後別遮了。」
顧千山極輕地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何意味。
他靜了一靜,也抬起手來,緩慢而準確地拾起勺子,從自己的碗裡舀起薄薄一勺米粥,向唇邊送。
秦舒窈看一眼,又看一眼,到底是沒忍住,趕在他送入口之前,忽然抬手將他的手一按。
她方才一端碗就發覺了,時值春日,天氣暖和,這粥大約是廚房一直熱著等待傳喚的,端上來還相當的燙,入不了口。
上面冒著熱氣,他瞧不見也就罷了,但明明知道自己眼睛不好,卻連溫度也不探一探,直接就要喝,也不知道燙著了算誰的。
秦舒窈忽然就騰起一股子心煩,這人怎麼回事,按理說眼盲也不少年了,怎麼連這樣簡單的事都不注意。
被她一擋,顧千山的手乖乖停住了,臉上卻現出些許茫然。
她抬眼一掃,周遭侍立的婢女也都是一臉驚愕,顯見得不明白,長公主今日這是怎麼了。
不行,她是個惡人啊,怎麼能提醒自己的駙馬小心燙呢?
秦舒窈眼珠子一轉,將自己面前的碗重重往前一推,挑眉就罵:「哪個不長眼睛的備的早點,粥燙成這樣,讓人喝嗎?」
桃夭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跪下,「奴婢錯了,長公主不要動氣,奴婢這就……」
說了一半,卻卡住了。這就什麼?難道還能讓廚房重做一碗端上來,那不是更燙嗎?
秦舒窈心裡感嘆,這小丫頭跟了原主這麼多年,怎麼也沒學會多少機靈勁兒,只能冷臉接道:「還不端下去,涼個一刻鐘再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