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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怨恨,早已成了多年心魔,勸不得,解不開。
但是,在此之前,她從未有意針對過不相干的人。
她的全部熱情,都投入在與皇上和太后作對上,至於其餘在她手上遭殃的人,多半是不慎觸了她的黴頭,而對於皇后、淑妃這些人,她雖然惡聲惡氣,倒也從沒有真動過干戈。
桃夭想不明白,長公主為什麼突然就要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動手。
尤其是,片刻之前,長公主又彷彿在話裡有話地勸皇后,此刻藉口身體不適,取消祭禮,回宮休養,未必不是一個好主意,以免皇嗣有個三長兩短,追悔莫及。
有誰在決定動手害人之前,還會這樣勸人的嗎?
「你在發什麼愣?」
她正內心掙扎,就聽耳邊傳來冷冷一句。
她抬頭,對上秦舒窈透著涼意的視線,抿了抿嘴,猶豫了一瞬,終究咬牙道:「長公主,奴婢該死,奴婢在想……咱們真的要這樣做嗎?」
秦舒窈俯視著她,眯了眯眼,「你是在違抗孤的命令?」
「奴婢不敢。」桃夭小心打量著她的神色,「奴婢只是……擔心長公主後悔。」
「……」
秦舒窈陡然愣了一下,眼中故作出的兇狠之色都淡了幾分,轉而浮現出一絲茫然。
桃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頭又重新低埋下去,「奴婢該死。」
後悔嗎?
秦舒窈站在仲春的暖風裡,卻只覺得遍體生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擠出一絲苦笑。
近來好像每一個人都在同她說這話,顧千山也說,那個奇怪的樂師也說,到頭來,連桃夭都這樣對她說。
好像每一個人都能發現,她即將要做一件天大的錯事,他們或平靜,或冷淡,或小心翼翼,每個人都試圖勸說她,放棄她的計劃,好像這整個世上,眾人皆醒,只有她一個人看不破執迷。
但是,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想回家,每一天都想回家,想回去過平凡的生活,每天能吃上爸媽做的飯,而不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做似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長公主。
而想要回家,她就必須按部就班完成她的任務,使大梁朝風雨飄搖,國破家亡。
大梁朝註定要亡的,這就是她的使命。
既然原主不在了,就必須由她來接手完成。
假如說擺在她面前的,還有什麼選擇,那就是,究竟是利用巫女瑤光獻給她的那一隻巫蠱,輕鬆地滅亡大梁,讓顧千山替她承受反噬,成為她的犧牲品,還是選擇另一條更艱難的路,依靠自己的力量禍亂朝綱,保住顧千山。
她明明,已經選了後一條了。
能少害一個,就少害一個。她是這樣想的。
可是為什麼,每一個人都在阻攔她。
秦舒窈閉了閉眼,忍下眼底一陣酸意。
她又不是天生惡人,道德淪喪,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又為什麼要去害別人未出世的孩子,又嫁禍給別人。
她也是無數次反覆勸說自己,一個註定要靠她的手去覆滅的王朝,一個不屬於她的,她終究要離開的世界,對她而言,或許就像一本小說,一個遊戲一樣,其中的人也不過只是一個個人物,並沒有真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她也並沒有真的在害人。
明明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為什麼偏偏每一個人都要勸她三思而後行。
她明白,只要她願意退一步,不再仇恨誰,不再試圖籌謀什麼,她立刻就可以擁有天底下最無憂的生活,親人疼愛,民眾敬仰,錦衣玉食,一生榮華。她也不必再費盡心力去想,怎麼不連累顧千山。每一個人都會好好的。
但是她呢?她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