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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穎失笑:「行了,白月光這詞你都說多少年了,我們連證都扯了,難道你還擔心我對他念念不忘啊?」
丈夫嘟囔道:「那可不是念念不忘麼,你喜歡他多少年了都,說忘就忘啊?」
「忘了,真忘了,」江穎挽著丈夫的胳膊,甜甜地笑,「從咱倆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念念不忘的人就老公大人你了。」
丈夫被這聲老公大人哄得心花怒放。
「這還差不多。」
算到他下飛機的時間,雪竹給他撥通了電話。
孟嶼寧接得很快:「餵。」
雪竹語塞,有些結巴:「那個,是我。」
孟嶼寧語氣平靜:「嗯,有事嗎?」
雪竹摸著鼻子說,語氣含糊:「哄你嘛這不是。」
孟嶼寧又嗯了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雪竹也不說話。
沉默了幾十秒,男人說:「不是說要哄我?」
雪竹無辜地說:「我打電話給你了啊。」
孟嶼寧笑了笑:「這就算哄了?小竹,要是以後我們吵架,我打給電話給你連話都不說,你不許和我發脾氣說我沒哄你。」
雪竹:「……」
孟嶼寧:「說話。」
雪竹只好硬著頭皮說:「對不起嘛,我也沒想到我能和江穎姐聊那麼久。」
孟嶼寧嘆氣:「你們聊了什麼?」
「說了——」她語頓,小心翼翼地說,「你以前生病的事。」
男人好半天沒說話,電話裡只有他平和規律的呼吸聲。
雪竹低頭,忍不住紅了眼睛,掰著手指問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回答她的是一聲嘆息。
孟嶼寧的性格心理分析報告中,有提到他是輕微的討好型人格。
他的原生家庭並不幸福,童年也不算多美好,原生家庭影響下,有的孩子會變得易怒暴躁,有的會變得陰鬱冷漠,變得厭世憤俗,而孟嶼寧卻截然相反,他選擇用討好的方式試圖改變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庭,譬如努力學習,努力學著照顧自己,不給父母增加負擔。
在遭受拋棄和冷待後,他所形成的思維模式並不是去憎恨他人,而是否定自己,認為是自己不夠好,才會令父母厭惡。
在這樣的環境下,孟嶼寧承受委屈的閾值被無限擴大。
原以為這樣的思維模式會持續終生。
直到父親帶他搬到了童州市,讓他遇到了雪竹一家。
原來自己不需要討好也能得到他人的關心和愛護,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不計回報地在愛他。
在他寸草不生的心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被陽光照耀著的角落。
本可以忍受黑暗,可他的心裡突然出現了陽光。
他本能地棲息在這個溫暖的角落裡。
在孟嶼寧的心中,雪竹一家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城堡,這座城堡為他遮風擋雨,為他提供了自己所渴求的溫暖。
而雪竹就是這個城堡中陪著他長大的人。
父親去世後,他曾短暫消極過,血緣的消失,意味著他這具身體在世俗意義中從此變得孤零零。
後來雪竹的父母離婚,城堡塌了。
他唯一的慰藉,就只剩下雪竹。
後來雪竹也離開了他,切斷了和他的聯絡。
他開始憎惡和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才會令她疏遠。
雪竹那麼好,她一定不會錯。
錯的只會是自己。
在陽光散去後,被陽光曾治癒的孟嶼寧只覺得內心的荒涼變得更加荒涼,令他無法忍受。
當雪竹離開後,他的精神支柱徹底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