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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買來時剛粉刷的白牆有些變黃, 上頭也沒掛名貴書畫,只在扶手椅後頭掛著顧彥汝送的字,「學不可以已」。
另一面牆上掛著一副薛丁格畫像,還蓋了它的梅花印。書架是簡單的榆木書架,毫無雕花裝飾,找木匠花了五兩銀子,便打了整整一整面牆的書架。
上頭擺放著經典子集,有直接書肆買的,也有他自己一筆一劃抄寫的。章致拙輕輕拂過這些書,又瞥了一眼牆角擺的一盆綠植。
這綠植是因著要保護眼睛,也不知有沒有用處,章致拙便隨意在牛膝村裡挖了一株草帶回來,養到現在還沒死。
章致拙轉身在平日裡慣坐的椅子上坐下,手肘託著腦袋,看著這個樸素凌亂的書房。
來到此處十五年了,這十五年裡,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兒便是讀書,一心一意考科舉。章致拙靜靜想著,似乎這次的考試失利帶給他一些不一樣的思考。
前世章致拙做了半輩子的物理研究,整日查文獻,做實驗,分析資料,開組會,寫論文,改論文,投論文,幫老闆做報表、帶師弟師妹,還時不時地出外勤,做交流
讀博、做研究完全不像外人想得輕鬆,只需要專注自己的研究專案就可以,還要忙碌各種雜事,處理組間關係,任勞任怨,錢還很少。不過章致拙不在意、也不看重這些。真正吸引他的就是物理,其他都是小節。
物理之美在於普世萬物,章致拙曾痴迷於此。
如今為了科舉如此汲汲,為了名次便鬱鬱寡歡,這是自己想要的嗎?
章致拙倒了一杯涼茶,慢慢喝著,整理自己的思緒。這段日子投入太多,以致心態有些失衡,考出的名次不佳便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勤苦付出。
如今是該好好考慮,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而不是像個毫無思想的工具人,一昧地讀書、考試,完成任務。
外頭的喧鬧仍在繼續,源源不斷的街坊四鄰前來恭賀,人聲鼎沸,熱鬧異常。聲音越是響亮,越要警惕;讚美越是真誠,越要自省。
章致拙站起身,隨意一轉身,便瞧見顧彥汝送的那副字,自他搬來此處,便貼上了,時刻敬告自己,「學不可以已」。
章致拙有些明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個很難達到的境界,但身不能至,心嚮往之。喜歡讀書便儘管去讀,喜歡寫話本便儘管去寫,管他名次成就,自己活得開心最重要了。
從前世到現在,章致拙感覺自己變了許多。原先愛慕虛榮,為了別人口中的誇讚便義無反顧地去學了最難的物理;為了維持住同窗親友口中的天才名聲,便使勁讀書。這也許是種生活方式,他可以做到,卻不想繼續。
如果他想,可以繼續完美維持神童形象,早在三年前便和軒哥兒一同去參加秋闈,名次也許能比現在還要高。他可以出版自己的詩集,堂堂正正掛上自己的名號,再讓顧彥汝一營銷推薦,才子的帽子立刻就能戴上。
而不是為了寫小黃書隱姓埋名,顧彥汝曾疑惑問過,你如今又不缺錢,何必再寫這上不得檯面的書呢?
是啊,他既不缺錢,又不缺名聲,何必再寫呢?先前他也不知為何,只覺得寫都寫了,也不差這一本。如今他有些想法了,他是喜歡寫小黃文的。
若是在外頭被別人發現自己在看黃書,都覺得羞恥,更何況承認自己享受寫書的過程。簡直就是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裡的,不知道什麼是禮義廉恥,你怎麼可以喜歡寫這些骯髒齷齪的東西呢?
章致拙想起顧彥汝交給他的讀者來信,大部分是催更加表白作者的,也有不少讀書人寫了長長一封信特意來辱罵斥責他。
章致拙之前有些不高興,如今想明白了之後,他豁然了。不僅要繼續寫,還要大寫特寫,不止寫男女,還有女女、男男,一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