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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賞給開門的哈莉葉一筆慷慨的小費。謝庫瑞穿著一件艷紅的禮服,戴著從頭頂垂至腳跟的粉紅新娘流蘇,在各種叫喊、啜泣、嘆息(一個女人在罵小孩)、哭號,以及&ldo;願真主保佑她&rdo;的叫嚷聲中,走出屋外,優雅地騎上我們牽來的第二匹白馬。好心的理髮師在最後一分鐘替我找來的擊鼓手和嗩吶手,開始吹奏一首緩慢的婚禮樂曲,我們寒酸、哀愁、但又驕傲的娶親隊伍於是出發上路了。
當我們的馬漫步上街後,我才明白謝庫瑞以她慣有的精明安排這個場面,是為了確保婚禮能順利進行。藉助於娶親的隊伍,我們的婚禮得以向所有的街坊鄰居們宣佈,即使婚禮就此結束,也就算是獲得了大家的認同,使得任何可能反對我們婚禮的意見變得軟弱無力了。雖然如此,公開宣佈我們成婚的訊息,彷彿公然挑戰我們的敵人,挑戰謝庫瑞的前夫一家人,這也可能會使事情一開始就陷入危險。如果由我決定,我會選擇秘密舉行儀式,不通知任何人,也不會有婚禮慶祝。我寧可先成為她的丈夫,之後再來保衛我們的婚姻。
我跨騎著我這匹情緒化、來自於神話故事的白馬,走在娶親隊伍的前面。當我們行經巷道時,我不時緊張地留意哈桑和他手下的身影,惟恐他們會從巷子裡或陰暗的庭院門邊衝出來襲擊我們。我注意到成年男子、鄰居長輩,以及陌生人們,看著我們這支奇怪的娶親隊伍,雖然不完全瞭解怎麼一回事,卻沒有做出任何不禮貌的舉動,停下手邊的活,站在門前朝我們揮手致意。隊伍誤闖入一個小市場,來到這裡,我才發現謝庫瑞早已熟練地運用她的流言網路走漏了訊息,使得她的離婚與再嫁很快廣為鄰裡接受。人們的反應證實了這一點。興奮的蔬果小販不敢離開他那五顏六色的榲桲、紅蘿蔔、蘋果太久,跑過來加入我們隊伍走了幾步便大喊:&ldo;讚美真主,願他保佑你們兩人。&rdo;愁容滿面的商店老闆對我們微笑;麵包師傅一邊命令學徒刮掉烤盤的焦塊,一邊投給我們讚許的目光。雖然如此,我還是頗為擔憂,隨時保持警戒以防任何突襲,甚或任何無禮的詰問。因此,即使當我們走出市集,隊伍後面跟來了一群等著撿錢的嘈雜孩童,我也絲毫不覺得生氣。從躲藏在窗戶、欄杆和百葉窗後面的女人臉上的微笑看來,我明白這群喧譁的孩童身上散發的充沛活力,支援、守護著我們。
終於,感謝真主,我們踏上剛才走過的路,迂迴折返到出發的屋子。我凝視著路面,心裡為謝庫瑞感到悲傷。事實上,讓我感到難過的,並不是她必須在父親過世當天就結婚的不幸,而是婚禮的樸素與寒酸。我親愛的謝庫瑞完全配得上一場豪華的婚禮,騎上披掛著銀制馬轡和雕花鞍具的馬匹,穿著金線繡花黑貂和絲綢服裝的騎士,上百輛滿載聘禮和嫁妝的馬車。她應該帶領著綿延不絕的遊行隊伍,帕夏的女兒、後宮佳麗和載滿宮廷老婦人的馬車,一路上閒聊著過往歲月的榮華富貴。但如今謝庫瑞的婚禮上,甚至沒有平常用來遮掩富家千金不受窺探、覆蓋紅色絲帳的四柱篷罩;不但如此,甚至也沒有一個引導隊伍的僕人,手裡拿著巨型婚禮蠟燭,以及鑲嵌著水果、黃金、銀葉子和閃亮寶石的枝狀飾品。更難堪的是,因為沒有人在前頭大叫:&ldo;讓開,讓開,新娘來了!&rdo;為我們開路,隊伍時常被上街採買的人群或到廣場噴泉取水的傭人們衝散。每當遇到這種混亂場面,擊鼓手和嗩吶手索性停止了吹奏,這時我會難過得幾乎熱淚盈眶。逐漸接近家門的路上,我鼓起勇氣轉身望向謝庫瑞,然後看見在粉紅色的新娘金絲流蘇和紅色面紗之下,她不但沒有為這些缺憾感到絲毫悲傷,甚至流露出愉快的神情,似乎很高興我們的迎娶遊行圓滿結束,一路上沒有任何意外或災難,我也為此鬆了一口氣。接著,像所有新郎都做的那樣,我把即將成為我妻子的美麗新娘扶下馬來,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