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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作為系統資料時截然不同。與他作為出沒暗夜的消除者時,也截然不同。心跳聲鮮活,張揚覺得自己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你想知道你爸是怎麼死的?好,我告訴你。」
墨鏡後的瞳孔一瞬間變得漠然,彷彿又再次看到了在呂囂九歲那年的暗巷。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張揚作為教官,帶著一群21區的消除者新兵,闖入一條偏僻暗巷。幾個手忙腳亂的新兵在獵殺了穿書者後,居然擅作主張,打算將穿書者的孩子一併抹殺。
在系統規則裡,這是一片灰色地帶。
即便在主系統內部,有關於是否要消除穿書者們的聯帶關係也一直爭執不休。各種聲音都有,在野派認為,穿書者該殺,但是他們留下的子孫既然在原生世界已經落地生根,就該有生存下去的權利。執政的滅絕派則認為,所有穿書者存在過的痕跡,包括對於未來的影響都必須一併抹殺。
張揚帶著這群新兵執行任務時,規則還沒定論。這個孩子可有可無。何況張揚已經很多年沒有幹過這種親自消除的活了!
於是他沉默的站在樓下,整個人溶入暗夜陰影下,手插褲兜,揚起臉。窗簾被掀開那一瞬,男孩兒緊貼玻璃的臉突然現出微弱的光。
一雙因為過度驚懼而瞪大的桃花眼,水果般新鮮,臉色煞白。
不知為什麼,就是那一眼短促的001秒的對視,男孩兒甚至沒能看見他。張揚瞬息間便奔入樓上,一腳踹翻已經撲向呂囂的消除者新兵,單手抄起,將還是男孩兒的呂囂抱在懷裡,冷冷的丟下一句。
「這件事到此為止。」
那夜的記憶,對於呂囂來說,想必早已模糊。畢竟他闖入時,呂囂已經因為極度驚恐而陷入昏迷。
他將呂囂帶入其父生前好友家門口,以一種委託者的身份,囑託那家人好好善待呂囂。再之後,他又奔波各項訓練新兵的任務中,一別三年。
兩人再次見面,是在呂囂12歲那年的聖誕節。呂囂已經不認得他了。
他撐著雨傘,在黑暗雨夜的盡頭,靜靜地看著呂囂。12歲的呂囂趴在玻璃櫥窗前,白皙側臉壓在六稜雪花旁,渴望地注視櫥窗內琳琅滿目的聖誕禮物發呆。雨水啪啪地落在商店篷布,偶爾有那麼一兩滴,濺在呂囂身上。
12歲的呂囂被他託付的那戶人家趕出門,又成為孤兒院裡的孩子。沒人要呂囂,所以別的孩子都有聖誕禮物,唯獨呂囂沒有。
張揚沉默片刻,轉身去隔壁買了一朵水晶花,作為聖誕禮物送給了呂囂。
這戲劇性的相逢,一幕又一幕,一直都只是他一個人的記憶。
張揚頓住口。他不想告訴呂囂這些,不為什麼,他覺得羞恥。
【老子讓你不要裝逼,這些事兒早告訴他不就完了!】
這次內心響起爭執聲的時候,低音炮難得沒再反駁胖子。胖子繼續憤憤地大聲咒罵。
【說起來,都是你上回出了個餿主意!早知道人人都愛帥哥,老子上回就不該扮作胖子。】
【人人都愛皮囊。可如果他只是因為這具皮囊而愛上你,你……願意嗎?】
低音炮語音低沉。
胖子突然啞口無言,也沉默了。
張揚垂下眼,注視伏在他懷裡的呂囂。趁他恍神的功夫,呂囂又再次不安分地推開他,抬手抹乾了眼淚,站在他對面。
眼下的呂囂已經18歲,哦不,加上前世他活到25歲,如今的呂囂心理年齡至少應該有40多歲。雖然對於張揚來說還是太過年輕,但到底已經成年,有些話,他可以與他說個清楚。
張揚抬起手背,抹了下嘴角被呂囂揍出來的血跡。然後抬手,遞到呂囂眼皮底下,把鮮紅血跡遞給他看,勾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