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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楚英道:「你小小年紀,便人云亦云,看不起女子,可是如今你看看你母親,她也是女子,她卻比你更有膽識、更有擔當。」
「我——」
「閉嘴!」女人起身,用力打了他一巴掌,「都怪我管教不嚴,才讓你小小年紀便自以為是,你的父親不在了,從今日之後,便辭退夫子,由我親自管教你讀書,十年之內,休想離開家門半步!」
馮楚英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一個人撫養孩子想來也有諸多不易,今日之事便罷了,只是承平公主為國而死,乃真國士,由不得被人如此祗辱,我便罰你從此每月初一十五,來公主祠灑掃清潔,你可有異議?」
她抬頭看宋凌,見宋凌臉色鬆快了些,心裡這才好受了一些。
女人一個頭磕到底:「謝小王爺仁慈,謝武安侯仁慈。」
宋凌推著輪椅離開,女人磕完頭,幾乎出了一身的冷汗。
馮楚英道:「嶺南男尊女卑,自古如此,尋常女子地位不比大家畜高出多少,容城還好些,有些偏遠的山裡,女人的地位甚至還不如能夠耕地的牛馬。尤其是那些個半點實在本事沒有、只會滿嘴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蔑視女子尤以他們為甚,實在是可氣。」
「推行教化,任重道遠。」宋凌嘆了口氣。
「也不只是教化問題,」馮楚英語氣也沉重起來,「在一個以男性為尊的社會裡,很多事情是有跡可循的,比如說,倘若女子立了功績,但書寫功績之人是有偏見的男子,那他的筆下便會有所偏頗,或是削弱女子的功績,或是乾脆信口開河,肆意褒貶,而等到時過境遷,閱讀到這些的後人,自然便不會再知道當年的真相,如此蔓延百年,女子所創造的功績能夠留下記錄的便越發稀少,因而又會令人產生一種『女子果真不如男子有能力』的認知錯覺,由此更加輕視女子。」
宋凌無話可說,這個道理古來便是如此,想要改變,又何其艱難。
但是他卻又想,馮楚英如此經天緯地之才,卻仍然不得不頂著哥哥的身份來實現自己的宏圖抱負,雖說他們都是不在乎生前身後名的人,但,倘若有可能,誰又不想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呢?
他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衝動,未及細想,他道:「你——有沒有想過,恢復自己的身份?」
馮楚英一愣,她沒想明白話題是怎麼突然跳到這裡的。
「嗯?」
宋凌卻猛地繞到她身前蹲下,道:「等你跟我回汴京,我便去求皇上,恢復你的身份,讓你以女子之身繼續擔任官職,繼續做你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馮楚英有一瞬間的恍惚,瞳孔都不自覺地縮了縮。
能恢復身份她是有想過的,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恢復身份之後,還能繼續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情。
沒有遇到宋凌之前,她有想過,要麼一家子遁入山林,求一個安穩,要麼自己從此隱姓埋名,嶺南不能待,她或許想孤身一人到處走走,去看看江南道、皖南道……大江南北,她從書裡瞭解到許許多多不同的風物人情,卻從來沒有去看過一眼。
而遇到宋凌之後,有時候她也會大膽地想,倘若將來有一天,能夠恢復女兒身份,那她是不是可以——可以成為武安侯夫人,與宋凌琴瑟和鳴,相伴一生。
無論哪一種,遺憾都不可避免。
哥哥留下的《嶺南策》三卷,《嶺南農事》《嶺南工學》《嶺南商道》,洋洋灑灑百萬字,她才實踐了其中的十之一二,還有大量的內容她未曾來得及去實踐、去修正、去補全。
但宋凌卻提出了她從前想也不敢想的念頭——
宋凌說完又低下頭,笑了笑:「我承諾不了什麼,但我必定會竭盡全力,不讓你的才華就此埋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