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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金烏落下,棺木裡的人終於有了點零星的意識,恍惚中睜開眼睛,被一片黑暗淹沒,目不能視物,耳不聞聲音,身上也無力氣,綿軟的厲害。此情此景,林春生差點就沒哭出來。
身上的感官被剝奪如此之多,她焦躁異常卻無能為力。
林春生猜不出身在何處,那一頭宋懷秋卻等到了人。槅扇從外被推開,冷風直灌,他巍然不動,眯著眼睛看清楚來人後笑的格外暢快,撫掌笑道:「林小道長風姿綽約,士別多日,應刮目相看了,如今氣勢洶洶找上來,可是為了我身後之物?」
他聲音疏朗,幹著陰險的事情,卻是一身風光霽月的樣子。
謝秋珩定住,他下了山後不苟言笑的時候太多太多,今夜便冷如寒冰,周身三寸的範圍氣壓低沉的很,若非是平日素養高,現下是要逼問了。
「青城一別,想著宋少爺很久了,那夜山上的火不知你看見了沒有。道觀已經燒毀,此後我與師父是無根之萍,現下我瞧不見她人,可真的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少爺要斟酌一番,動了刀劍,那刀劍便是無眼的。」謝秋珩修身玉立,說話不急不緩。
宋懷秋攤開手,隨手就丟了那串佛珠,笑道:「我自然早就斟酌過,此回是送解藥,一別就是一個春秋,不知謝小道長可覺得自己正常?」
謝秋珩眼眸微動,半晌開口問道:「你會這麼好心?」
宋懷秋搖搖頭:「只不過是利益相關,好心雖算不上,卻實實在在是想做件互贏共惠的事情。」
謝秋珩:「閉嘴,我不需要你的解藥。」
他說話的語氣極為強硬:「把人還給我。」
宋懷秋看不出情緒,半晌攤了攤手似是在嘆息:「你做亂露恩的事情,遲早是要身敗名裂。你少時便是天資聰穎,如今風華正茂,可要三思而後行。」
謝秋珩言辭輕緩,微微抬眼道:「我只要我師父在,身敗名裂,自古以來從不缺乏這樣的人,多我一個不算多。」
宋懷秋彷彿也猜到這樣的結果,一把扯下了遮在棺木前的黑色簾布,覆在上頭的紅色綢緞如血浸染。
「你猜猜這裡是誰?」他笑的極為暢快,砸了解藥,看他低沉到要滴水的地步,忽覺得自己可真壞,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你殺了她?」謝秋珩心頭怒不可遏,以至於聲音近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明明他就離自己那麼近,反手就可以殺了他,現下卻是殺不得。
「這棺木留給你罷。」宋懷秋笑夠了便道,「人已死,請君節哀順變。日後若是想要投奔我,我必倒履相迎。」
他伸手再次敲了敲棺木,抽走上面的紅色綢緞。
「熟悉嗎,當年便是此物殺了我的養父,如今吃掉柳公子,我將它蓋在棺木上,它卻不敢去吃林春生,也不敢來碰我,你知道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宋懷秋把緞面翻來覆去看了看,而後意味深長道,「這是宮裡頭的東西。」
他看著謝秋珩,那把劍已經有一半出了鞘,殺氣畢露。
烏雲蔽月,適合殺人。
……
紫光乍現,堂前忽閃過幾個身影,刀劍刮過刺耳的聲響,紫符以不可遮擋的方式拍到了衣擺上,太平觀的人潛伏已久,宋懷秋的肆無忌憚實是在他們在的時候。子微道人也在,從草叢裡出來頭上還頂了一片枯葉。
而謝秋珩早就猜到了,眉宇間一片陰鶩。
「太平觀助紂為虐,我輩之恥。」謝秋珩驟然一笑,「你當這東西能拖延我多久嗎?」
說話間他便在破,子微道人見狀不敢逗留,將人帶走之時加上了一道定身符。
後生可畏。
……
秋夜顯得靜謐,月光似水,從枝葉間灑下,疏疏如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