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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願額上霎時爆起青筋,但她渾身無力,只能任由太醫的手指觸上腕部。
太醫不愧是太醫,在她的怒視下還能氣定神閒地換一邊繼續把脈,診完:「娘子身體底子不錯,只是失了些血,休養幾日便好,還請放心。」
如願聽得一股火直躥起來,礙於人在屋簷下,忍著怒氣伸出兩條裹滿紗布的手臂:「你管這個叫失了些血?」
「這是因為取一次就得換一處。」太醫一臉平靜,「娘子放心,傷口淺窄,眼下看著駭人,癒合後取了紗布就恢復如常,不會留疤。」
「那我脖子後邊呢?」如願反手去摸幾個隱隱刺痛的針孔,「你想怎麼解釋?」
「取血試藥時娘子有甦醒的跡象,恐傷人傷己,不得不以針刺法令娘子繼續昏睡。」
「試藥?」如願大驚,「你們擄我過來,是為了拿我的血試藥?!」
「是為了豫王殿下。」太醫糾正她,「殿下急病,不得不取一女子的血試藥,如今才脫離險境。娘子不過昏迷兩日,取些血,就能救攝政王,也是美事一樁。往後殿下的賞賜必不會少,或許還有陛下的。」
他停頓,微微一笑,「這是娘子的福分啊。」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如願徹底怒了。
如果說她在燕嬋身上看到的是醫者父母心,是甘為病人以身犯險的無私,在面前這個笑容和藹的太醫身上看到的就是令人作嘔的自私自利。
她忍住沒一口啐在太醫臉上,翻身下榻,晃了兩下才站穩,「這福氣我就不必了,我要回家。我有父母,享不得這個福氣,也勸不了別人享這個福氣。」
被暗罵沒爹孃,太醫臉色微變,旋即恢復如常,給領她進來的侍女拋了個眼神。
「娘子放心,殿下有令,已通知娘子的父母了,不必急著回去。」侍女會意,上前一步,捧出暫且放在桌上的託盤,「另,這是溫養身子的藥,還請娘子喝了。」
如願看了眼濃黑的藥汁,端起碗一飲而盡。
「行了吧。」她把碗放回去,抹了把嘴,「我要回家。」
她走了兩步,一把推開房門。
這回沒人攔她,也沒人敢跟著她。身後那間裝設精緻的屋子大概是客房,屋外是大片的園林造景,草木香拂面而來,麻雀在石子路上蹦蹦跳跳,簷角掛著的鈴鐺被風吹得叮叮噹噹。偶有侍女僕役來往,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
如願狠狠踏過絕佳的風景,就當吃個悶虧,不想和豫王府再有半點牽扯,咬牙不肯問路,認準一個方向朝前走,直到越過一扇月亮門,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區域。
相較先前客房所在的區域,這一片區域的造景更密,視覺上顯得更壓抑,氣味上也有些古怪,在草木香中混入了苦澀的藥香。
是個藥廬。正在煮藥,而且煮的藥量相當大,且還有儲存的藥材,所以才會有這樣濃烈的苦香。
如願一時愣神,原本背對著她的老者突然回頭:「元娘子?」
「哦,該叫元女史了。」餘善遵循上回見面的諾言改口,拄著拐向她靠過去,「女史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我想回家。不識路。」如願瞥見他的柺杖,上回見面時並沒有這個顯眼的東西,「餘管事這是……」
「原本是不用的,老奴雖一把年紀,身子骨卻還行,還能自己走路。這幾日為著殿下的事焦急,連熬了兩夜,到底不比年輕時,有些垮了,走路也不利索。」餘善實話解釋,「女史一定有話想說吧?若是不介意,老奴願陪女史走一段,或許能解答一二。」
老人面善,何況還拄拐,如願並不討厭,遲疑著點頭:「請。」
餘善「噯」了一聲,轉動柺杖,引著如願沿藥廬外鋪設的石板路,朝造景深處的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