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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時刻都記著。
楚逸辰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他身上有紙也有筆,可是現在他根本拿不出來。他身上的每一件東西,除了手上的武器,有哪一件是他自己的,有哪一件不是仇人的東西?
「楚國因這一戰損失慘重百姓流離失所,瘟疫四散哀嚎遍野。而你,身為錦熙王之子,周將軍之後,卻在敵人的溫柔鄉裡醉生夢死,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低沉渾厚的聲音在空曠的竹林裡炸開,頭頂的竹葉被震
落而下,有一片剛好落在了楚逸辰的頭頂上。
這樣輕的重量,卻讓他有了不堪重負之感。
裴高在等,在等楚逸辰開口辯解,哪怕是一句「不是」他都會鬆口氣,可是卻等到了長久的沉默。
從小皇帝口中得知楚逸辰背叛楚國他還不信,不遠萬裡過來就為了他一句解釋。然而他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與小皇帝的描述別無二致。
楚逸辰既是故人之子,又是他一把手交出來的徒弟,現在他變成這荒唐樣,他如何能忍受?
「我裴高愧對錦熙王,愧對周將軍啊……」裴高悲慟地呼喊,面容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飽含滄桑的眼睛注視著眼前長高了不少的少年,被皺紋包圍的眼窩裡噙著濕潤的淚水。
他一生都在跟隨周元青將軍徵戰沙場,縱然身上被馬蹄踩踏被長槍刺穿,他也沒流過一滴眼淚。他這一輩子只流過三次淚,第一次是因為雙親仙去,第二次是在得知禹城淪陷周將軍殉難之時。
而這一次,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泯滅良知放下自尊,成為仇人的胯下之臣!如果早知今日,他寧願做個惡人,在楚逸辰還在襁褓之中時便親手掐死他,那樣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般,汙了錦熙王和周將軍的名聲。
「我當真恨不得親手了結你。」裴高咬牙切齒地向楚逸辰衝去,緊握的雙手顫慄著,發出咔嚓的聲響。
拳風帶著冷冽的衝擊直擊而來,楚逸辰不閃不避,被裴高打中的肩膀流出血來,滲入了黑色的布料裡。
裴高看著連一句痛呼都沒有的楚逸辰,臉色也跟著難看了起來,他這一下可不是楚逸辰的小打小鬧,若是救治不及時,這條胳膊基本就廢了。
他本來對準的是楚逸辰的心臟,可是看著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他忽然下不去手了。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那骨子裡的冷傲倔強和不服輸始終未變。
明明還是他熟悉的孩子,為什麼短短兩年就成了一個讓他都感覺陌生的人?
「這一拳是我替周將軍和錦熙王打的。你我的師徒關係就此結束,若是下次遇見,我裴高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裴高轉身離開,單腳在地面上一跺,飛身躍起,不過數息就消失在楚逸辰的視線
裡。
楚逸辰的臉上全無血色,強撐的身體終于堅持不住,倒在了半水半冰的地面上。
……
室內煙霧裊繞,清脆的鈴鐺聲間或響起。
楚逸辰渾渾噩噩地有了意識,額發被人撩起,溫熱的布敷在他凍得僵硬的臉上。那人用溫暖的手摸了摸他的指尖,走遠後很快又走了回來,在他手裡塞了一個暖暖的東西,才輕輕將他的手放進被子裡。
「他怎麼樣了?」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隨著這個聲音響起,楚逸辰緊繃的心臟緩緩放了下來。即便是在夢裡,他也不希望救他的人是蕪雨澤。
「幸好發現得早,再遲一刻鐘取出這根針,他這條手臂只怕是華佗在世也無法醫治了。按這服藥吃上一個月,基本就沒什麼大礙了。這一副是你的藥,你的傷需要靜養,這段時間不能受涼,否則會影響傷口正常癒合。在此期間有任何問題,可讓阮博來尋我。」蒼老的聲音頓了頓,長長地嘆了口氣:「你這樣做真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