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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算數?」站穩後的柳雲火了,「給的東西還能要回?」他對小毛真動手了,又狠又蠻。
「下次再敢那麼對老子,老子就叫你喝乾一池子臭湯。」柳雲說。
柳雲沒有毒到底,還算手下留情,小毛便更恨柳雲。
母親見小毛一臉是血,慌張了,怕鄰居看見,伸手把小毛拉進房內,將房門關上。
小毛不說,那是鼻血,他一聲重一聲地呻吟。哥哥在桌子後問:「誰幹的?」
小毛臉上沒表情,像沒聽到哥哥的話。母親用棉條塞住小毛鼻孔,擦去他臉上的血,叫他朝後仰。「造孽啊,小毛,怎麼弄成這樣?」小毛最煩母親流淚。
小毛的確周身都痛,而且身上一股髒水臭味,但不是母親和哥哥看到的那種疼痛。
母親開啟五屜櫃,找乾淨的衣服,記起來了:「莫不是晚上來找小毛的柳雲?」
小毛沒搖頭,也沒點頭,有母親這句話就夠了。哥哥絕對會去找柳雲。哥哥饒不了柳雲。
母親把小毛清理乾淨,在有青塊的地方抹了酒、藍藥水。小毛躺在母親的收折竹椅上。母親給小毛搖扇子。
大小星星,像一個個飛蟲,跟雲捉迷藏似的躲閃。風涼了下來,街上已經沒有行人走動,很靜。母親和小毛回到屋裡。
你哥哥呢?母親眼光四下找尋一遍說。
小毛從床上坐了起來,說去找哥哥。母親將小毛按住了。
這一夜小毛盡發噩夢。他大喊著醒來,已是清晨。記不得昨夜哥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昨夜發生了什麼事,他也記不得了。家裡空無一人,母親可能到集市,買從郊外剛挑來的蔬菜,哥哥當然是上班去了。
小毛從水缸裡盛了半瓢水,喝了兩口就潑了。他發現窗框上擱著半頁紙,壓了塊爛磚。
他拿了起來,字跡歪歪扭扭,落款是柳雲。柳雲在紙條上說,事情算拉平,他不會再到小毛家來,小毛也別找他還東西。小毛心裡打個疙瘩,這不是柳雲,柳雲多倨傲的人物呵!想來柳雲是被哥哥揍服了。
怪糟糟的,小毛嘴裡咕噥,感到四肢一點兒也不痛了。把紙條揉成一團,扔出窗子,小毛在心裡原諒了柳雲,他應該比柳雲更傲氣。
小毛把一碗稀飯吞下肚,想也不想就出門了,假若母親回來,他便沒機會出去了。
到哪裡去耍呢?小毛沒目標,他在三岔路口,原地蹦跳了好幾下,一溜小跑朝坡下奔去。
廢棄的纜車道上,稀稀拉拉走著從輪渡下來的人。遠遠的,看不清楚。小毛面前的江岸是回水沱,微微傾斜的河灘比學校操場還大,沒有怪石暗礁,浪少,水緩,沙子細軟。三天兩頭會有淹死鬼從上游漂來,在回水沱打轉停下。小毛不在乎,淹死人的江水不還是江水嗎?一陣狗爬式後,他翻過身來,並不清澈的江水盪著他十四歲的身體。太陽還沒有猖獗。幾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年在打水仗。對了,早晨沒多少人游泳,以後就挑這時候。他眯上眼睛,無雲的天空降落到離臉只有一臂長的地方,厚重,推也推不遠。耳畔是江水拍打岸有節奏的聲音。四年前,一場大火,如果爸爸不救別人,就能從船上跳進江裡,他可以一口氣遊穿對河。小毛往岸上移動。泊在海綿絨一樣的沙灘上,他把臉貼在上面,涼涼的江水浸著他。他像條魚。
一隻手把小毛的脖子捏住,僅輕輕一捏,小毛就喊爹喊孃的。
那手鬆開了。小毛翻過身,抬眼去看:孤老頭。小毛本能地一哆嗦。
到孤老頭家的路上,小毛一直想脫身,但老頭手抓得很緊,鬍子都白了,還那麼大勁兒。
老頭揭開碗蓋,吹著碗裡水上面的茶葉,說,把煙壺還給我。
小毛搖頭,表示不懂老頭在說什麼。他跟在老師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