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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紙鳶替她挽起了帳縵,旋即轉身去桌邊仔細倒了杯清水過來。
謝芙接了水,才低頭堪堪飲一口,誰知紙鳶目光落在她身上,吃了一驚:「美人,您……」
原是她自小面板細嫩,稍微用點力氣便能在面板上留下紅印,更別說昨夜祁硯之根本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如今她脖頸與鎖骨上皆是青紫痕跡,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謝芙攏起衣襟遮掩,睫羽輕垂下去,別開視線:「我想沐浴。」
身上不適的感覺讓她十分不舒服。
她衣裳上與帳縵間還殘留著祁硯之身上的梅香。尋常人其實只能發覺他衣袍上的龍涎香,但龍涎香是薰香,只有在極接近時才能發現他身上的幽冷梅香。
她不知他的喜好,但現下也知道了個大概。
紙鳶福身應了句,隨即打發蕊雲幾個守在外頭的宮女下去準備熱水。
見紙鳶離開,謝芙才忍住心中顫意隔著寢衣撫過腿上傷口,用簪子劃傷的傷痕還未好全,但萬幸的是,因昨夜燭光昏暗,祁硯之並未發現。
窗戶方才被開啟了,風從窗子送進來,摻了些花香。
謝芙沉默著,像是走丟了的小姑娘,垂下的眼眸顯出些微茫然來。
但未消片刻,手上卻慢慢攥緊了被褥,澈淨的眼中掠過不甘的悲與怒。
珊瑚紅玉手鐲被狠狠砸到地上,聲響清脆,霎時間四分五裂破碎開來。
沉香宮中的宮女被這一聲破碎嚇到了,紛紛噤若寒蟬地低下頭去。
「重玉宮的謝芙?」
梳妝檯前的鄭映寒盯著銅鏡中的女子,美眸微眯,出口的聲線冷寒。
「是的,娘娘。」一旁的宮女福身小聲應道,不敢看那女子,「王上昨夜去了重玉宮。」
宮人們心中門清,鄭昭容昨夜才在晚宴上被王上封為妃子,還特地賞賜了沉香宮,所有人都以為王上昨夜會來沉香宮,誰知鄭美人在沉香宮中枯坐了許久,直到紅燭淚盡,都沒等到王上的身影。
一打聽才知道,王上竟歇息在了重玉宮。
這叫她這個新封的鄭昭容臉面往哪擱?原以為越級冊封是王上偏愛,冊封時有多欣喜,現下便有多失望。
那宮女打量了下鄭映寒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娘娘不必擔心,聽說那謝芙是齊寧的公主,在北晏毫無半點根基,不足為懼。」
「齊寧?」鄭映寒口中念著這兩個字,忽然幽幽笑了一聲,「現在只有南齊,沒有齊寧,齊寧早就亡了!她一個亡國公主,居然還能被王上留下?恐怕是靠著副皮相狐媚了王上吧!」
宮女上前為鄭映寒綰髮,一邊應和道:「奴婢確實聽其他太監說,那謝芙風姿綽約,別有一番風情。」
鄭映寒忽然轉頭,宮女沒料到她這番動作,不小心扯下了她兩根髮絲,鄭映寒疼痛之下心火直冒,看向那宮女道:「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本宮不如那個謝芙?」
宮女嚇得連忙退後一步,跪伏下去:「奴、奴婢不敢!昭容娘娘花容月貌,那謝芙是斷然比不上娘娘的。」
鄭映寒胸口起伏了幾下,倒是沒和宮女計較,轉回頭去。
只是餘怒未消,猛地將手上的木梳拍到了梳妝檯上,冷眼望著銅鏡中倒映出的嬌艷女子。
她鄭映寒自小便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自然也要配這世間最厲害的男子。如今後宮鳳位空懸,她進了宮,自然是要朝著那個位置去的。
沒人能擋她的路。
若是有他人膽敢阻撓……
鄭映寒扯動嫣紅唇瓣,忽然露出個冷然的笑來。
她側頭斜睨跪伏在地的宮女一眼,問道:「王上這時候是在早朝?」
宮女連忙道:「是的,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