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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林笑了半聲:「我以前不開明?」
「也不是不開明……」林懿丘也覺得這個詞有點長輩對晚輩的微妙,便又自己否定了,「但以前我要是像這樣偷懶,你肯定會說我的。」
「是麼。」
顧承林瞧她一眼,他倒是很少見她有偷懶的時候。
「是呀。」林懿丘直起身板,她想了想,很篤定地對上他眼,「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初中函式學得可差了,每天作業不會寫早上都要去學校抄別人的……後來,你過來考我功課的時候被發現了。」
那日,顧承林臉色難看極了,可他卻又有極致的耐心。
一連好幾天,他將她押在繡和堂的那顆老槐樹下,把函式那個單元,完完整整給她梳理了一遍。
而也是那幾天,他將處在成績下滑邊緣的她,拉回了正常節奏裡。
林懿丘去觀察他面容,見他神情平淡,她摸摸鼻子,低聲說:「記不得也正常……都好久之前的事了。」
顧承林卻點一下頭:「想起來了。」他記得比她更準確,「一元二次方程,對麼?」
「對。」林懿丘清脆應聲。
他眉眼比方才緩和不少,「至少結果是好的。如果我沒記錯,你那年的期末考試是全校前二十幾?」
林懿丘笑了:「是的,二十三。」
那是她唯一一次告訴過他的成績排名,因為這個名次很可能是她學習生涯中的最高點,她得趕緊告訴他,可不能浪費了。
空氣輕快起來,耳邊傳來頭頂遮蔭樹裡的蟲鳴,抬頭一瞧,月亮掛在梢頭,法式冷軋鋼的路燈仍舊亮著。
遠處謝忱和馮又謙在聊北美留學圈裡的八卦,兩人正笑作一團。
林懿丘正要繼續開口,兜裡的手機卻傳來急促的鈴聲。
螢幕上來電人顯示「媽媽」。
她眼皮一跳,有一種從夢中驚醒的錯覺,胸腔裡的心宛如浮在空中的氣球散了氣,癟癟地落了下來。
有些不想接,但猶豫幾番,她還是按下通話鍵。
也沒有迴避顧承林。
「媽媽。」
「嗯,」林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那種傲氣總是還在的,「在學校裡?吃過飯了?」
「在學校……已經吃過飯了。」她不動聲色地撒謊。
「還在生氣?也不往家裡打電話?」林母的語氣不太高興,也沒等她回答,自己先下了定論,「你有什麼資格生氣的?學習學習不用功,我給你挑的學校也不願意去,現在我放你一人在外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沒有……我沒有不滿意……」
心情急轉直下,林懿丘努力剋制著自己的聲音,手倏地用力拽住衣角,像是在拉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顧承林察覺到她情緒變化,低頭瞧見她緊握成拳的手,手背上纖細的骨節微凸,白皙肌膚下的青色血管紋路明顯。
她明明很用力地在隱忍,可垂頭說話的聲音除了氣息不穩,完全聽不出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顧承林心中稍頓,他索性抬手,環住她微微顫抖的手腕。
伶仃的一條,脆弱而易折。
林懿丘只覺手腕被溫熱乾燥的東西捉住,詫異抬頭的霎那,她一下子撞入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裡。
顧承林牽著她手腕,他的手掌熨帖有力,像是在無聲地傳達一種力量。
她被桎梏著,連下意識的掙扎都忘了。
電話裡的林佩不耐煩地喊了她好幾聲,林懿丘充耳不聞,她整個人僵在原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顧承林笑笑,他另一隻手指一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繼續聽電話。
林懿丘眨一下眼,在他的指導下,訥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