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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湖邊時,老楊常常會湧起一股立馬就去報警的衝動。
但目光觸及水面,當時的恐懼與怯懦又再一次襲上心頭,然後這股衝動就像遇水的沙堆一樣,被沖沒了,不見了,他又變成了那個古怪自閉的糟老頭子。
一天又一天過去。
直到某天,老楊突然在家裡摔倒了。
他無法呼救,身體也僵硬著一點動彈不得,地面很涼,他的身體也在一點點的變冷,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楊模模糊糊的知道,這是自己的時候到了啊……
像他這樣的人,一個人生,一個人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人會傷心。
閉上眼的最後一刻,他忍不住又一次想起了葬身湖底的那個「她」,那姑娘的家裡人,一定在等著吧。
誰來……
誰來帶她出去啊……
當老楊的最後一口氣嚥下,藏在枕邊的項鍊忽然微微一亮,隨即化為一灘液體,消失在原地。
。
肖澄從回憶中睜開眼,破敗的棚屋消失了,眼前依然是黑沉沉的湖底,他看向長發女之前所在的位置,那是藏匿了餘書弈屍體的人造山。
調查組仔仔細細地查過了整個湖,試圖在其中搜尋屍體的蹤跡,卻並沒有檢查過山,這座小山丘就像個視角盲區一樣,明明矗立在眾人眼前,卻沒人想得到它身上去。
畢竟誰有那麼大能耐,能以一己之力把屍體藏進山底呢?
除非那人能精準地在這座山出現前就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項鍊,原來是這樣。
長發女其實是來自老楊的餘念,是他在長久的自責與愧疚之中生出的心魔。他不知道餘書弈其實是男性,一直認為那是個姑娘,所以長發女才會呈現女性的外表。那種被水泡得浮腫的樣子應該是來自老楊的想像,他將屍體和湖水關聯起來,所以下意識地給長發女賦予了浮腫的外表。
而老楊最後的心願,也不過是讓餘書弈的屍體能夠重見天日而已。
可惜的是,長發女並不是那種高智力的留存物,它一次又一次地試圖帶人進湖底找餘書弈,卻不知道人類的生命很脆弱,被粗暴地拖入水中那麼久,是會死的。
肖澄的心頭又多了一點對留存物的感悟,原來就算是善念也未必能造成好的結果嗎?
突然,肖澄的眼前一陣發黑。
窒息感再次襲來,這次來得比之前還要兇猛,缺氧的感覺並不好受,胸口像是被堵住了,每個肺泡都在吶喊著對空氣的渴望。
糟糕,時限恐怕已經到了!
肖澄不敢在湖底多留,他抓緊了手中的項鍊,全力朝上游去。
沒有了長發女的阻礙,肖澄很順利地來到了湖面上,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混雜了水汽的空氣,腦子裡一陣放空。
窒息的痛苦還殘留著,心臟可以讓他不死,但並不會讓肖澄承受的疼痛減少半分,或者說,生命的延長反而讓他經受的痛苦更多。
一隻修長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那手指甲修剪整齊,骨節分明,在月色下看著像個大師打磨出的作品。
順著手看過去,肖澄看到了正站在岸邊的蘇鶴延。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浮上水面的位置有點偏,距離之前下水的時候已經挺遠了。
「你怎麼會在這邊?」肖澄伸出手。
蘇鶴延看著自己的搭檔,湖水冰冷,他在裡面泡了那麼久,此刻臉色蒼白,血色幾乎都褪盡了,濕潤的發貼在臉頰上,顯得臉頰更為瘦削,只有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澄澈明亮。
這個樣子讓蘇鶴延想起了兩人才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的肖澄看起來脆弱又蒼白,卻有著敢為了萍水相逢的粒粒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