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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君的火與佛光分外排斥,焚燒經絡,更要燒盡他的壽元和生命力。
佛子垂眼看著赤紅袈裟上如花綻放的女子,深吸一口氣,幻化出法相金身。
他的生命像一根蠟燭,在幽冥紫煉的侵蝕中燃燒,越來越短。
可他不能停。停下來,就是前功盡棄。
他所能能做的,就是靠著法相金身,興許能堅持得久一點。
「呼藍突悉乏難遮那舍尼……」
佛子口中經文不斷,唱著荀涓聽不懂的梵語。
那唱誦之音時而婉轉,時而悠長,洪亮又低沉,如廟裡的鐘磬木魚,緩慢而有節奏。
他不知為何用出了法相金身,周身覆蓋一層燦金色,神光璨璨如大日照臨,驅散一切黑暗邪祟。
她就是他要除的邪祟。
荀涓看著佛子虔誠的眉眼。看著他脊柱繃直,額間出現細密的汗珠,閉目誦經。
她不知他壽命在燃燒,只覺那誦經聲對她而言是一種折磨。身心的折磨。
他甚至不願看她,一心誦經傳法。但他身上的熱意卻氤氳著蓮花似的檀香,奇妙的道蘊讓她的神識沉醉。
那種神魂交融的感覺是最好的止疼藥,讓她可以忘記烈火焚燒的痛苦。她恨不得醉死在高階修士玄妙莫測的道韻感測中忘卻一切。
朝聞道,夕死可矣。
偏偏他還在唸經,以一種緩慢又莊嚴的念誦節奏讓她維持靈臺清明,不能徹底沉淪。
她像是被卡在風口浪尖上,不得上,不得下,這算是怎麼回事?
荀涓抽抽嗒嗒,淚花在眼中打轉,在疼痛與渴望的刺激下口不擇言,
「我不就是騙了你……你就要這般折磨我……湛恩……你好狠的心……你明明說會原諒我的……」
佛子聽著她的控訴,仍未停下誦經,卻默默加快了雙修引渡的節奏。
經咒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他將火煉中的魔障邪祟引到自己體內統統淨化以後,再徐徐渡回荀涓體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佛子的度化下,荀涓徹底並容了瘋君的那朵幽冥紫煉。而神唸的相交卻並未停止,反而隨著疼痛的消散愈發清晰。
他們神魂交融。她感覺到佛子的神念像是溫熱的水,熄滅了她神府內肆虐的陰寒邪火,滌盪淨化了所有的暴戾與邪祟,將陽光般的溫泉水灑向焦土,在她的神府中開出朵朵聖潔的蓮花。
當蓮華綻放,她撫摸著佛子神光湛湛的面容,目光迷離,一陣失神。
「你的蓮花開在我的神府了……好美……」
霎時間,一團金光舍利從湛恩的神府中飛出,落在地上。而佛子法相金身也隨之破裂。
「你的法相金身……」荀涓看到佛子體表那金燦燦的光如鏡面碎裂,一下子從失神中醒來。
佛子面色蒼白,望著她,目光平靜而包容。溫聲安撫道,「施主性命攸關,金身還能再修。」
荀涓道不明心中是何滋味。
她睡到了心心念唸的佛子,也得到了佛骨舍利,但此刻她卻提不起高興的情緒來。
她還記得湛恩進來之前自己的面板——是由內而外的枯槁,像一片片將要破碎的焦土,溢位點點墨黑色的火。
可想而知,那時她的臉又是什麼鬼樣子。只怕不會比毀容的閆空道好到哪兒去。
美貌的她百般引誘,尚且不能讓佛子有絲毫反應。那般難看的她,怎麼可能會讓佛子動心?
更別說他從始至終一直在唸經了。
所以……他捨身救她,還是因為慈悲吧……
荀涓抬起手,指尖撫過佛子平靜的眉眼,再到他頭頂的戒疤。
那是他守戒的象徵,卻因為救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