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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嘗不想答應她,再獲得一點能夠回味到生命盡頭的回憶。但好不容易才對她狠下心,說服她離開,卻不能再有任何的放縱了。
湛恩輕輕撥出一口氣,搖了搖頭,穿上了衲衣。
「戒律堂的法杖打出的傷無法用藥,只能自己痊癒。施主……還是早日離開吧。」
說罷,他念了聲佛號,轉身緩步離去。
荀涓看著湛恩的背影,下意識邁步跟上。一路跟隨到法華殿,再看著那殿門在眼前關閉。
緊閉的殿門,代表了他無聲的拒絕。
誦經聲重新響起。彷彿是知道她在門外,殿內的湛恩先念出了這樣一段話——
「(心迷則心生,心悟則心寂……我息一切心,即無一切念。我無種種心,即無種種念)……」
荀涓輕輕把頭貼在殿門上,聽著裡面傳出的那熟悉又陌生的念誦之聲,只覺得,就算是她被瘋君折辱得最痛之時,也不曾有過這樣的難過。
「息一切心,斷一切念,談何容易……」
誦經聲持續了三日三夜,荀涓也在殿外站了三日三夜。聽著殿內的誦念聲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好幾次她想要強行破門進去讓湛恩停下,最後又收回了法力。
一道門的間隔。他在殿內,她在殿外。卻好像隔了千重山萬重水。
擋住她的不是那扇古舊的門,是他的心……
第四日的清晨,荀涓看著緊閉的殿門,閉著眼,用額頭貼了貼門上模糊的紋路。
用極輕的聲音隔門道了一句「我走了」。而後便轉身離去。
並非她沒有恆心。只是她知道,湛恩看起來溫和包容好說話,實則有著極度的剋制,倔犟,而意志超絕。
他能夠幾百年如一日的修苦行禮佛,若她此時不走,他恐怕也能撐著傷重的身體,一直在法華殿迴避她。
那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事實便如荀涓所料,待她一走,法華殿裡的湛恩也停下了念誦。
望著身前的佛像,湛恩突然出聲喚,「蓮淨。」
「師父?」蓮淨停下誦經,看向湛恩。
「梵諦天的少有人跡,出入境的入口一日三變。你……去送一送荀涓施主吧。」
湛恩閉著眼,面容平靜。全然未曾顯露半分心中的情緒。
他不能去靠近她,讓蓮淨這個弟子相送,是他對自己最後的一點縱容。
「弟子領命。」
荀涓獨自走在梵諦天內,她說不明此刻心裡的感覺,只覺得難過,目中所見一切也灰暗無光。
她沒有刻意去尋找出口,除了不回法華殿,她便如遊魂一般,在梵諦天漫無目的地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身後一聲呼喚,
「荀涓施主——」
荀涓頓時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去。死水一樣的心湖驀然掀起波瀾。
「蓮淨?你怎麼來了?」
她的語聲中藏著期許,但蓮淨並不能明白。
小和尚跑了過來,合掌道,
「師父說梵諦天少有人跡,怕施主找不到出口,讓小僧前來為施主帶路。」
他竟是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她走嗎?
「是這樣……拿走吧。」
荀涓的指尖扣緊掌心,目光微黯。
有了蓮淨作伴,離開的路沒有那麼寂寞,卻距離離開更近了一步。
跟著蓮淨走出幾步,她放緩腳步,問道,
「蓮淨,你師父,他……休息了嗎?」
「師父在法華殿打坐參禪就是休息啊。」
小和尚感知尋找著出口的方位,語聲中透出理所當然。
荀涓心裡又是一沉,明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