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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她的手,沙啞的語聲中似蘊有無盡的繾綣,
「生死在此岸,你是我的彼岸。涓涓,我不怕死,但我怕沒有了你。」
那一字一句,是經過漫長的埋葬後釋放出全部的壓抑。愛如噴發的火山,熾熱不可阻擋。
荀涓對上他的眼,心神巨震,腦海中一個念頭也生不出。
這和尚一直不溫不火,抗拒著她的接近。他隱藏得太好,以至於她從來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竟深刻至此……
佛殿內香霧繚繞,無比靜謐。法相莊嚴的佛像端坐於神龕,用慈悲的眼俯瞰著這對有情人。
不知過了多久,湛恩不再吐血,氣息也趨近於平穩。在一番剖析後,他的境界堪堪維持在了窺虛境。
道基雖然重要,但多年刻苦的修行在沒有外力干涉的情況下,也不可能真的一朝內喪盡。但會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衰弱。
荀涓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用指腹一點點擦乾淨了他唇邊的血,輕聲問,「若我不走,你還有多久?」
湛恩靜默片刻,溫聲作答,「三年,足矣。」
只有三年,怎麼能足矣……
荀涓呼吸一窒,心口綿綿的疼痛如細雨蔓開。
她顫聲問,「要是沒有我……」
「涓涓。」他半垂下眼,臉色蒼白,看起來有些難過,「你還是不想要我嗎?」
平素跟塊木頭一樣的和尚像是突然開了竅,撒起嬌來讓人根本承受不住。
荀涓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壓住心頭的酸澀。撫著他的面頰,柔聲細語,
「拜天地之後,是洞房……你能不能……」
話沒說完,她竟被和尚打橫抱起。赤紅的裙擺曳地,如水波綻開,給那莊重肅穆的佛殿也添了一分喜氣。
湛恩的臉色還有些白,但手臂依舊有力,抱著懷中的女子穩穩噹噹,走出了法華殿。
荀涓攬著湛恩的脖頸,看著他背後那尊如如不動的木雕佛像。
佛像的神態永遠都是那麼慈悲祥和,不因信眾的敬仰而歡喜,亦不會因信眾的背離而憤怒。
但她心裡清楚,那神龕上的不僅僅是一尊普通的佛像,更是湛恩的信仰,是他的道。
可現在,他抱著她,一步步背離身後的佛像,為了她,背道而行。沒有回頭。
一如當初過三途河,他也是放棄了快要到達的彼岸,轉身踏入血河,走向了她……
荀涓把頭靠在湛恩的脖頸,眼淚無聲地潤濕了灰褐色的粗布衲衣。
生死不是他的彼岸,她才是。
這句話他不只是說說而已,而是真正在貫徹……
感覺到頸部溫熱的濡濕,湛恩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一步跨出佛殿的門檻。
卻見蓮淨站在門外,哭得稀里嘩啦的,就像一隻要被拋棄的小狗。也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師父……」
湛恩腳步微滯,輕嘆一聲,有些愧疚,「蓮淨……為師,很抱歉……」
他背棄的不僅是佛,還有這個從小扶養,擔負教導之責的弟子。
蓮淨聽到這話,卻用力搖了搖頭,後退幾步,雙手合十。朗聲道,
「弟子蓮淨,恭賀師父師娘喜結良緣。」
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努力露出笑容,又哭又笑的,故作成熟中又顯出幾分可愛。
湛恩看著蓮淨的模樣,眸中欣慰。頷首道,
「蓮淨,你長大了。將法華殿交給你,為師很放心。」
荀涓沒有抬頭,只覺得心中一股澀然,眼淚也流得更兇了。
過了片刻,荀涓聽到禪房的木門吱呀闔上。
湛恩將荀涓放到床榻上,輕柔地擦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