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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冰冷的手背貼住自己滾燙的臉頰,凝神想要看清眼前的桌子和杯盞,卻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
剛想回頭,那一陣大棉花團似的安寧便彌散開來。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了……
是魏行貞啊。
腳步聲由遠及近,魏行貞很快在馮嫣近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他拿起紅壚縹醪的酒盞看了看,裡面勉強還剩了最後一點殘露。
「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
他抬手給自己斟酒,忽然面無表情地念起詩來。
「我還奇怪,夫人怎麼寫這樣的句子給我,你又不會喝酒,如何能懂飲酒之樂?」
馮嫣昏昏沉沉,莫名其妙地聽著他這一通長篇大論,過了半晌,她才突然想起來——魏行貞剛才唸的,正是那日在國公府時,她在他詩文旁加的腳註。
原來魏行貞看到了那首詩啊。
真好笑……她都快不記得這回事了。
此刻,馮嫣沒有了半點論詩的心情,相反,魏行貞一來便開始念念叨叨,好像一個念經的和尚,相當地煩人。
她兩手撐著石桌,勉勉強強站起了身,然而手還沒有離開桌子,便已經被魏行貞扣住了手腕。
「這麼大的雨,夫人要去哪裡?」
馮嫣略有些不快,她低下頭瞪了魏行貞一眼,四下卻忽然陷入黑暗——桌上唯一的一盞燭燈,偏巧在這時油盡燈枯了。
遠處雷聲隱隱,除了偶然間劃過天幕的閃電,再沒有其他光亮。
「你……鬆手。」馮嫣喘息著說道。
魏行貞輕嘆一聲,「夫人……」
「誰是你夫人……」馮嫣試圖掙開他的手,聲音驟然抬高,「早就和魏大人說過了吧,我聽不慣!!」
黑暗中,馮嫣感覺魏行貞起身靠近。
「……鬆手!」
馮嫣久久掙脫不得,索性沉下肩,向著魏行貞的方向狠狠衝撞了過去。
兩人應聲跌在一處。
這樣大幅度的動作讓馮嫣一時間覺得頭疼欲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她兩手抱著頭,一動不動地蜷縮著等待這一陣眩暈過去。
亭外雨聲越來越大,魏行貞安靜地坐在地上,讓馮嫣枕靠在自己的肩。等到懷中人的呼吸慢慢恢復了平穩,魏行貞輕輕將她抱起,而後大步踏入雨中。
雨水落在魏行貞頭頂尺餘寸的地方便濺射去了別處,好像有一層無形的薄幕擋在他的上頭。
今晚的主屋昏暗一片,沒有點燈,但魏行貞精準地繞開了所有的傢俱的位置,抱著馮嫣進了臥房。
屋外雷聲陣陣,但馮嫣已經沉沉睡去。
魏行貞坐在床邊,在黑暗中用指尖輕輕繞起馮嫣的一綹長發。
馮嫣的頭髮很柔軟,像鋪展的絲綢。
「睡著了嗎。」魏行貞輕聲問道。
回答他的只有緩慢的呼吸聲。
魏行貞自言自語地喃喃,「我還一直覺得自己來得早了……」
過了片刻,他慢慢鬆開了手。
「做個好夢吧,夫人。」
……
次日一早,魏行貞尚在睡夢中,再次覺得近旁有些擾動。
他敏銳地睜開眼睛,發現是馮嫣跪坐在他身邊,靜靜地望著他。
「……」
他鬆了口氣。
「阿嫣你幹什麼……」
馮嫣微微側頭,沒有說話。
魏行貞半坐起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距離先前馮嫣睡下,應該還不到兩個時辰。
「你坐在這兒多久了?」
「不久,就是突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