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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阿嫣是在幹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魏行貞兩手交疊,枕在腦後,目光追隨著樓上馮嫣的腳步聲。
小樓的二層,馮嫣仍像從前一樣,赤著腳踩在閣樓的地板上。
月光順著窗沿投射進來,在地面留下方形的光帶,她沿著月光的邊沿緩緩行走,每一腳都精準地踩著一半黑暗,一半皎潔。
她確實氣惱,儘管她根本說不清自己究竟在惱什麼。
但總歸一想起魏行貞,心中便會浮起一陣無由來的煩躁。
她不明白,何以這個人總是頻頻命中自己的心事。
譬如今早說起殷時韞。
平心而論,馮嫣確實不能斬釘截鐵地說,她早已斬斷了對殷時韞的餘情。
除了殷時韞,她似乎無法想像自己與別人共度餘生的景象。
殷時韞在她心中的地位,如同一片聲勢浩大的墟址,儘管已經荒蕪下來,但始終佔據著一個位置。似乎沒有任何人——甚至包括她自己,能將這裡清理乾淨。
又譬如方才提及的賀夔。
魏行貞說得一點不錯——倘若她真的有機會從孫幼微那裡救下這個的琴師,她確實希望,自己能有伸手營救的勇氣。
但也僅僅是希望而已。
如果事情真的發生,她真的會去營救嗎?
她真的敢在這件事上賭上自己、乃至家族的命運嗎。
馮嫣心中忐忑,一個不留神,一腳踏進了月光之中。
她停下了自己毫無意義的遊戲,慢慢轉過身,緩步走到牆邊的鏡前。
昏暗的屋室內,馮嫣與鏡中的自己無聲相望,她的手沿著鏡面緩緩劃過,而後又收攏回袖。
她心裡慢慢有了答案。
誠然,在這件事上進一步是冒險,退一步是煎熬,所以它才會令人兩難。
冒險的事情,馮嫣常常做,往往想要的東西越珍貴,要承擔的風險就越高昂。
可冒這樣大的風險,去救一個自幼母親當作反面教材且又與她素未謀面的人……又是為了什麼呢?
或許,什麼也不為。
這是一種近乎底線的世間公道,一個像賀夔這樣飽經磨礪的撫琴人,不應當再有一個令人扼腕的結局。
想到這裡,馮嫣覺得心中的重壓稍稍輕了一些。
那……對魏行貞而言,也是如此麼?
第五十三章 尾行所見
深夜的太初宮燈火通明。
大殿之內,孫幼微表情寡淡。
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一群桃花衛中的精銳在事前埋伏、準備充分的情況下,是如何讓一個身手平平的紈絝子弟和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從眼皮子底下逃脫的。
「兩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女帝的聲音很輕,這情態彷彿是在問今日午後要去哪裡走走一般安和。
桃花衛的首領低下頭,「臣等……已經在西郊搜了一整夜,只找到了鎮國公的馬車和跌落山澗的馬匹屍體,馬車附近有還有斷斷續續一段血跡,一直延續到附近的小石潭就消失了。
「國公爺和賀夔兩個人……現在還是下落不明。」
孫幼微笑了一聲。
浮光立刻沉下了臉,冷聲問道,「城外搜不見,城內呢?你們搜過了嗎?」
「昨日已經悄悄搜過了鎮國公的府邸和他往日常去的幾個去處,但都沒有任何訊息,」桃花衛喉嚨動了動,「除了……」
「除了什麼?」浮光斥道,「一口氣說完。」
「除了首輔魏大人的宅邸。」桃花衛開口,「魏大人與國公爺是好友,如果國公爺生還,或許會去向魏大人尋求幫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