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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一瞧便是富裕出身,吃不慣這個。」
這話換做別人說,像是什麼陰陽怪氣的譏諷,可他神態自若,並不像是話裡有話,還順手接過那一碗菜糊,替沈黛避開了不好意思拒絕又實在下不了口的尷尬。
「婆婆,你還是幫忙準備一些傷藥和乾淨衣服吧。」
婆婆便也不強求,握著竹杖慢悠悠去裡面偏殿了。
「姐姐,你那師兄,今夜是不是打算在門口當一夜的門神?」
謝無歧看向不遠處跟來的江臨淵。
他離得不遠不近,恰好能時刻關注到道觀裡的動靜,又不至於踩了道觀的地界,讓謝無歧有了趕他離開的理由。
仙姿玉容的少年抱劍立在門檻邊,擺著一張生人勿進的冷臉,確實怎麼看怎麼像門神。
入夜後更深露重,沈黛湊在爐火邊,聽柴火噼啪,她抿了抿唇,開口時聲線冷靜:
「……他願意待在外面守著,就讓他守著吧。」
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謝無歧的心劫究竟是什麼。
入這個幻境以來,並沒有任何特殊情況出現,一切風平浪靜,可若真是風平浪靜,謝無歧又為何會與這個幻境融合得這麼深?
沈黛隱約覺得,在平靜的表象下,一定有什麼不一般的事情正在發生。
或者說,不一般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月晦之夕到了。」
謝無歧望著道觀頂上破掉的豁口,凝視著頭頂夜空,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七魄流蕩,遊走穢濁,今夜是個不詳的日子啊。」
右偏殿裡傳來婆婆的聲音,是叫沈黛進去療傷的。
沈黛哦了一聲,抬腳要進去,卻見謝無歧並沒有跟上,轉頭下意識問了一句:
「你不和我一起嗎?」
今夜一定有大變故,沈黛不想讓謝無歧離開她的視線。
謝無歧一愣,旋即笑了笑,他託著腮笑道:
「我進去可以,不過到時候婆婆給你除去外衣療傷,讓我瞧見不該瞧見的,那姐姐你只有等我長大再來娶你了。」
少年眸光清澈,說著略顯僭越的話也不覺得輕佻。
反而是沈黛這個各種意義上已經長大的大人,聽了這話耳根滾燙,立刻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右偏殿。
謝無歧瞥見女孩匆忙背影,唇角忍不住彎了彎。
門外五十米處的江臨淵雖閉目靜思,但修士耳聰目明,殿內兩人說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修道者應當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
謝無歧說的那些話,也能是修道者所言嗎?
江臨淵眉頭緊蹙,靈府深處又有什麼聲音在低語。
「道長師兄,今夜月晦,城中邪魔橫行,你留在外面,不怕沾上什麼髒東西?」
江臨淵掀起眼簾,掃了一眼倚在門邊的小少年。
唇紅齒白的小少年生了一副笑模樣,然而眼底卻是不加掩飾的譏諷冷意。
「區區凡人界的妖魔,來一個我便斬一個。」
江臨淵眸光冷如寒潭,扯動嘴角:
「便是那些披著人皮的妖孽,若讓我抓住馬腳,我也照殺不誤。」
謝無歧挑起眉頭,做出一副誇張的驚懼模樣:
「哎呀,道長師兄果真厲害,如此,我們道觀上下的性命,就全靠道長師兄保護了。」
謝無歧唇角彎彎,笑意卻未達眼底。
江臨淵漠然看著他。
西南方送來一陣略帶涼意的晚風,遮蔽住天上唯一的光源。
夜涼如水,就在周遭徹底陷入黑暗中的一瞬間,謝無歧與江臨淵兩人同時感受到了一股洶湧魔氣將整個道觀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