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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沉默得越久,她的心便越涼一寸。
門外的沈黛按住那道還未癒合的傷痕。
真是奇怪,昨夜師兄為她療傷時,她只覺得世上沒有比這再疼的傷口,疼得她眼眶濕潤,忍不住既歡喜又痛楚地掉下幾顆眼淚。
可現在,她在這久久的沉默中,卻不再覺得疼痛,好像天大的傷都能忍下了。
過了許久許久。
大殿之上的江臨淵終於開口:
「我對月桃師妹無意,不能因一己私利誤她終身,師尊所言,恕弟子難以從命——」
「誤她終身?」衡虛仙尊擰起眉頭,半信半疑,「我看月桃對你也並非無意,你拒絕她,是否另外心有所屬?」
旁觀著這一切的江臨淵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著門外二十一歲的沈黛,又驚疑不定地看向身旁的小師妹。
他薄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另一個自己截斷。
「是。」
二十七歲的江臨淵彷彿下了決心,坦然回答:
「我心悅的並非月桃師妹,而是沈黛。」
衡虛仙尊露出極意外的神色。
門外的沈黛霍然抬眸。
一瞬間,彷彿從枯竭的廢土之中,重新開出一朵脆弱又堅韌的花來。
十九歲的江臨淵怔怔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彷彿有一雙手撥開了籠罩在他眼前的迷霧,讓他提前看見了此刻還朦朦朧朧尚未明朗的一顆心。
他看見另一個自己走出大殿,他看見他執起少女傷痕累累的一雙手。
那青年冷峻眉眼如初春的冰水消融,漾出絲絲縷縷的溫柔情意,他垂眸望著少女通紅的耳根,對她道:
「方才我所說的,你都聽見了?你……可願意?」
少女只知修煉,不通人情世故,從未經歷過情愛,聞言無措喃喃:
「可你離元嬰只差一步——」
二十七歲若能結嬰,這樣的天賦,不亞於即將繼任純陵十三宗掌門的衡虛仙尊。
「遲一些也無妨,不需要什麼雙修之法,無上大道,我自己去尋。」
他望著眼前一心為他著想的少女,心底一片柔軟。
「黛黛,若有一天我大道得證,我希望站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是你。」
沈黛眼中動容。
「我想護你一世平安,你可願意?」
一貫冷清的青年此刻滿眼柔情地望著她。
沈黛彷彿被無法言喻的溫柔層層包裹,如墜一個綺麗絢爛的美夢。
那背脊永遠筆直,刀傷劍傷也不能使她退讓分毫的少女,在此刻終於簌簌落淚,她一邊用手背擦拭,一邊哽咽道:
「願意的。」
「我願意得不得了。」
滾燙的淚水,每一滴都落在江臨淵的心尖。
和記憶中她藏起來的每一道傷,在無人處流過的每一滴血,深深烙印在他的眼底。
江臨淵側頭,想要抓住身旁的少女問些什麼。
然而沈黛早已不在意這幻境,江臨淵看向她的同時,她凝聚神識,下一秒便見靈體狀態的她朝另一個自己的身影而去——
神識凝聚,沒入靈府,與幻境之中的她瞬間融合!
頃刻間,問心鏡為江臨淵造出的空間被另一個神識主宰,空間瞬間反轉,紫府宮大殿轟然破碎。
漆黑一片的空間中漂浮著無數的琉璃碎片,每一片都折射著她前世今生的所有過往。
沈黛咬咬牙,在此處空間中閉目打坐,口中念起清心訣:
「眾生皆煩惱,煩惱皆苦。
煩惱皆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有形者,生於無形,無能生有,有歸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