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第1/2 頁)
公司倒閉後,辦公室也沒有了,昨天晚上九點項逢回家時剛好碰上了房東。 房東是來收這個月的房租的,項逢一瞬間表情有些僵硬,房東見慣了落魄的人,立馬就明白怎麼回事,語氣都不像剛才那麼熱絡了。 “這個地段緊靠著大學,房子採光也好,多晚都有熱水。” 項逢尷尬地說:“是挺好的,我跟我女朋友都挺滿意的。” 房東一聽祝留臉都樂開了花,“哎呦,那姑娘可是真好,上次我來收房租碰上她一次交了半年的呢。” 項逢連陪笑都做不到了,看著房東眼裡四射的精光和嘴角的笑意,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已經不僅僅是挫敗了,簡直是窩囊。 房東算是看明白了,這房租是肯定不能從眼前這個人手裡收上來了,“沒事兒,我晚上給你女朋友打電話吧。”說完話就準備離開了。 項逢直接擋住了房東,堅毅的眉骨寫著焦慮,“不,我來付,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嗎?” 房東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話一眼瞪大眼睛,聲音都拔高了,“什麼?在延城這樣的地段你要延長一個月付房租?” 項逢咬了咬腮,目光裡一片黯淡說:“半個月可以嗎?” 房東不耐煩地了個白眼說:“你直接讓你女朋友交了不就得了嘛。” 項逢的音量猛地升高,“我說了,我半個月之後會付給你!” 房東被他的樣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緩了緩說:“一週,最多一週。”然後就轉頭走了,邊走邊小聲嘟囔:“靠女人養著還不願意承認,我呸。” 項逢一腳踹在了單元門上,把一樓一家住戶帶出來遛彎的薩摩嚇得嗷嗷叫。項逢看了它一眼,白色的毛髮被主人精心打理得乾乾淨淨,他想可能在別人眼裡自己還不如它呢。 項逢出了門打算去人才市場找份短期工作,可是大公司的正規短期實習往往一天100-200,這怎麼也不可能半個月賺一萬。 就在項逢一臉陰鬱地從人才市場走出來的時候發現一家快餐品牌招品牌推廣專員,按小時計費一小時150。項逢本身就是學市場營銷的,還有自主創業的經歷,所以相信自己可以勝任。他走過去問,HR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睛裡有種莫名的、類似於惋惜的情緒。 HR問他:“你能做幾個小時?” 項逢說:“這個具體的工作是什麼?” HR指指路邊一個正在逗小朋友開心的大玩偶,“就那個,他再過十分鐘就下班了。” 項逢看著烈日下的那個穿著厚厚的人偶服不斷扭動的人,攥緊了拳頭,在心裡爆了句粗口。是,項逢那些年浪跡街頭,什麼活兒都幹過,但這個真沒有。 天氣燥熱,HR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怎麼回事啊?你到底幹不幹?” 項逢閉了閉眼,咬著牙根說:“我幹。” 烈日杲杲,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擁堵著,車身發光發亮彷彿會被炙出火星。行人們三三兩兩都打著傘,緊緊地皺著眉。項逢在厚厚的維尼熊卡通人偶服裡緩緩地往前走,還要裝出可愛的樣子。伸出胳膊的時候要像小孩子一樣拐一下,還要搖搖頭。 從早上八點到中午十二點,除卻中途去洗手間的五分鐘,項逢一直待在這個人偶服裡。現在他每走一步,甚至每動一下身體,都能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黏膩。 人偶服是從地下倉庫取出來的,領班催得急,項逢連灰都沒彈一下就踩進去了。黴味兒、汗味兒混合著嗓子眼裡的腥味兒,項逢人生第一次感覺到累,很累,不光是身體上的。 路過的姑娘有的還要來拍拍他的頭,嬌俏的笑聲讓此刻的項逢感覺無比刺耳,她們走過項逢的時候還要再扯一下他的胳膊。滿是汗水的胳膊,蹭在厚重的襯布上,項逢咬緊了牙根。 項逢突然想起祝留曾經問他的話,“如果我很多年後還是這副樣子,那該怎麼辦?”祝留當時正在思考要不要去做珠寶設計,喃喃地說了這句話。 項逢一直都活在當下,從不是一個花時間想以後的人。可是在這刺眼的天光裡,項逢突然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恐慌感。他打過群架,他喝過烈酒,他幹過零工……這些年被他瘋跑著丟在身後的東西都纏了上來,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