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頂撞師尊(第1/2 頁)
徒弟這幾日鬱鬱寡歡,直接影響了病情恢復。因她出了館子就喊臉疼,便找了個客棧晾風。
那臉上的嫩肉愈發紅腫,甚至因整日蓋面具,焐出了膿包來,疼的她躲在屋裡不願出去。
為省銀子和照看病人,倆人只開了一間。
日近黃昏,師父平素就愛打坐,睡得極少,以前覺輕到她翻個身他都能醒,眼下同處一室,更不怎麼睡了,便給她臉上扇風,滿口自責,但絕不悔改,還說教她要聽師父醫囑。
給元無憂煩的不行。
她倒沒覺得跟他有關,只是臨近南司州和木蘭城,她是近鄉情更怯,拉不下臉投親靠友。
更要緊的是,她怕遇見那個齊魯大漢,人家提過曾在南司州跟周國打仗。當日她牛氣沖天晾著援軍看戲,自己本是風光無限一戰成名,卻落得今日重耳在外,有家難奔有國難回。
大街上如果遇見人家,她得扭頭就跑。
蒼白朮瞧小姑娘愈發消沉憂鬱,以為今天在館子裡傷她自尊了。後一想,小姑娘活潑些倒省得被欺負,更何況她是母尊皇女,若結下了樑子,只怕回頭師父和華胥都饒不了他。
蒼師父便琢磨法子哄她,可她只想自己靜靜。
他無法,扭頭出門去了。
元無憂半天才發覺屋裡少個人,蒼白朮本就孤僻,眼下被她攆走,不會不肯回來了吧?
她正擔心著,下地穿鞋,拿著外衫要去找,人便推門進來了。
墨綠衣衫的男子邁著門檻,手裡拿一包東西走近,語氣跟哄小孩兒似的,
“徒兒,來吃糖糕。”
元無憂心頭一熱,道了聲謝便接過紙包,“我還以為你跑了呢。”
卻突然瞧見那紙包上有片紅印,湊近一聞,竟是胭脂。她登時臉色一僵,“女人送的?”
男子長身鶴立,正站床沿兒滿眼慈愛的瞧她,聞言“啊?”了聲,他徒弟竟會算卦?
“那攤主剩最後一塊,賣給了一個姑娘,恰好是我前兩年治過的病人,便把那份給了我。”
坐在床沿兒,手捧糖糕的小姑娘挑眉撇嘴,
“你前幾年咋認識的姑娘?”
“自古亂世僧彌閉門,道士下山懸壺濟世,每逢災年,師父便叫我雲遊四方,故而得見。這鄂豫之地我常來常往,民間多喚我為白藥師。”
元無憂還以為他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圈地清修的貴公子,原來是個踏破鐵鞋的浪蕩藥師!
她越想越氣,把糖糕往旁邊一推,
“我可不吃你靠出賣色相得來的。”
蒼白朮眉頭一蹙,“你這逆徒休得胡言!她詢問我為何買甜食之時,我也稱是買給義女。”
元無憂:“……你會不會排輩啊?我父母跟你師父同輩,你成天佔輩分便宜,欺師滅祖啊?”
後又咬牙切齒的補一句,“你管誰叫逆徒?你也配當我師父?”
男子烏亮的瞳仁驟然一凜,眉眼間頗顯凌厲,未曾言語,先擰成一股不怒自威。
“放肆!我奉身死道消之命來醫治你,助你千里投親,你自己臨陣不前,倒在此頂撞師尊,欺師滅祖?”
生來尊貴嬌養長大的華胥國太女,要擱以前,元無憂連鶴隱都罵滾不誤,直率脾氣一上來,誰也攔不住。那真是唯我獨尊。
眼下她畢竟只有往前奔這一條道,無路後退,她不該寒了蒼白朮一路護送的心。可又一想,自己已經冷靜沉著的過分了,過分到能壓制自己的脾氣,預測每一種過激之後的後果。
而他呢?她不過頂撞兩句,就成欺師滅祖了?
小姑娘的雙鳳眼在燈燭淬亮之中,把原本的褐色琥珀凝成黑邃的深潭,不知是上挑的眼尾、還是飛紅的眼瞼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