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又活了(第1/3 頁)
陸綏卿平日所居的這間院子,是整個皇城司最特別的存在,亦是聖上額外的恩賞。
沿抄手遊廊走到頭,再經文石鋪就的一條小徑往上走,有一間獨立的小閣樓,便算是他的書房。平日主要用來書寫呈文奏表,以及下發緝拿文書,偶爾還會用來訓勉下屬。
此刻,陸綏卿就如往常一樣坐在那張檀木書案後,繃緊的麵皮上彷彿寫著“不悅”二字,令跪於下方的獄卒冷汗涔涔,沿著背脊一路滑下。
“是你放他們進去的?”他聲音冷刻,如初春迸裂的寒冰。
獄卒心頭一凜,抬起眼來怯生生答:“是小人……”
陸綏卿的眼眸幽暗深邃,似能吞魂奪魄的深淵,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沒有人膽敢撒謊。可他仍要為自己再找補上兩句:“稟司尊,對方畢竟是長安伯世子,又拿著刑部的對牌,小人……”
“哦,原來你這麼效忠刑部啊,既然如此,不如我明日就將你調去刑部好了。”陸綏卿聲線平淡,近乎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可這話卻叫那獄卒更加的緊張起來:“小人不敢!小人知錯了!進皇城司時每個人都曾立誓這輩子只效忠司尊一人,小人不能離開皇城司……”
“嗯,你說的倒也是,的確進過皇城司的人這輩子很難再去別處了,就算本官肯割愛,各部也不敢要你們。”
說這話時,陸綏卿甚至流露出一種淡淡的遺憾,不過很快他又調轉了話峰,周到地為下屬謀好出路:“但這輩子不行,還有下輩子,你現在可以好好想一想,下輩子去哪兒了。”
一聽這話,那獄卒兩腿打軟再也跪不正了,癱在地上,司尊這是要他死!
“司尊,小人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小人家中還有老父老母……”
“不用擔心,你還有個弟弟,會替你好好在爹孃面前盡孝的。”陸綏卿體貼安撫。
“可小人不想死……小人還不想死啊……求司尊饒命……”
見一個大男人癱在地上哭得涕泗橫流,陸綏卿看得心煩,低頭捻玩著手上的那枚墨玉扳指。須臾後抬眼,發了慈悲:“好吧,那你是哪隻手給他開的門,哪隻手遞的鑰匙?”
自知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獄卒顫顫巍巍地伸出了左手……
……
長安伯府,今日正值伯夫人於氏的壽辰,雖說因著聖上中毒一事不敢大張旗鼓地操辦,只在自家門裡張羅兩桌席面,但私下裡還是有不少人悄悄送來賀禮。
門房才搬了一株紅珊瑚進去,轉眼又有人送來了一隻錦盒,門房再次送入正堂。
正拉著全家欣賞那株珊瑚樹的於氏喜溢眉梢,指著桌上新送來的那隻錦盒,道:“我兒,快去將它開啟,瞧瞧又是哪府送過來的!讓賬房好好記仔細了,往後這情分總歸還得還得~”
領了母親吩咐的曹棟,意氣揚揚地走到桌案前,將錦盒小心捧起,拿到於氏面前才將之開啟。
看清內裡物什的瞬間,滿堂笑語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笑容僵在臉上,再也沒有喜氣。就好似一個個破了口的瓷器,只餘駭訝與恓惶。
曹棟怔愣了半晌,才驚恐地將那東西連同錦盒一齊扔到了地上!這一扔不打緊,先前還能維持安靜的人群頓時炸了窩一般,驚恐萬狀,避之不及,做鳥獸散去!
盯了兩眼掉在地上的那隻斷手,於氏終是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剩下的幾人扶著於氏回房,寬敞的大堂裡只留下曹棟一人。他雙目緊緊盯著那隻手,手上還掛著一串鑰匙。正是他今早去皇城司獄探視崔瓊時,賄賂了獄卒拿到的那把。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最後狼狽無措地坐在了地上。
看來他料想的沒錯,那女人果真攀上了陸綏卿這個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