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 64夜深人不靜(第1/4 頁)
鳳兒盤坐於床上運習功課,衣袖輕飄眼眸迷離,燭燈已不知何時熄滅,凌波端坐靜默,乃是冥練修心,與睡眠彷彿卻多一份知覺。
凡練功者越是功力高超,其眠與煉則越是接近,終成統一,所以不同於習武,習武講形動、忌僵,練功講形靜、忌躁。是以出類拔萃者,其武功與庸庸碌碌之輩、截然不同,其動靜之間,已透成敗之數、已蘊生死之源。
“真美啊!師姐,我出去看看,一會就回……”夢兒說著縱身穿出窗戶,她也不管師姐是否贊同,似乎她已諳熟了大師姐的寬容。
月色雖清明,但夜已漸深,為了不至於引起、不必要的驚擾,夢兒避開道路,在屋宇之上飛馳,足尖偶爾蜻蜓點水,衣絲曼舞、猶如肋下生翅。
夢兒遠遠望見、城南外有一高塔,琉璃瓦在月光照耀下、斑駁閃爍,周圍樹木零落滋生,陰影一直綿延到城牆腳下。
抵近才看清周圍是一寺院,月光下依稀可辨,大門楣匾上泛著微光的楷體字‘慈恩寺’,禪門緊閉、僧人早已入定。
夢兒環視一週,看清此塔乃方形,正拱門上寫著‘雁塔’二字,雖只有七層堆築,卻是異常挺拔。
此前,三姐妹在西域于闐國,也見過諸多浮圖,不過多數矮小,遠不及此塔宏偉氣派,是以夢兒好奇來賞。
夢兒微運玄功,輕輕縱上近二十丈的雁塔頂層,剛一落腳便察覺腳下一層、浮圖內有淅淅索索的異動,又稍微運功凝神細辨,聞聽有兩人竊竊私語,似乎是在摸索不停尋找什麼。
夢兒也不理會,駐足塔頂極目遠眺,享受中原大地、山川、城郭的優雅底蘊,幼年所學的名家妙手,不再虛幻遙遠,詩辭似乎側耳可聽,經典儼然觸手可及,心馳天地、神遊日月,好一副恬謐的紅塵古韻圖。
俯瞰月色如水,灑得遍地銀光湧動,山巒起伏鬱郁蒼蒼,有思戀在蔭翳中流離,涼風陣陣,引縷縷暗香飄來,靜夜中,卻比西域冷峻孤傲的垂月,另有一番柔情。
長安城已非昔日王氣所在,箇中雖經刀劍摧殘戰火幾度,卻依然是參差十萬人家,街巷縱橫屋宇綿延,早已收斂了數百年、追逐奢華之浮氣,千里之外、望處仍不著邊際。
“當……當……當……平安無事了……”
三更敲過,似乎也驚動雁塔下層的慌張,隱約有極細微的聲音,從寶塔底下傳來。
“怎麼沒有!平頭鬼這小子有沒有記錯,我們找了近一個時辰也沒發現,會不會是附近的小雁塔……”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紅衣、體形稍胖的男人,好在身材高大,看上去胖而不肥。
只見他左手舉著蠟燭,右手拿著一柄金魚形的彎刀,不時地用刀尖在物架上、捅捅這個挑挑那個。
旁邊的黃衣人身材彷彿,但長相顯得格外瘦削,腰間則彆著一支蛇矛短槍,雙手不停地翻弄紙張,顯然是在尋找什麼寶貝東西。
地上滿是凌亂的佛門書籍,什麼《大菩薩藏經》、《成唯識論》、《大毗婆沙論》、《攝大乘論》等,滿地紙張飄飛。
紅衣人陡然瞥見、地上翻動的紙面,有一人盤腿端坐的影像,倏忽在眼前飄過,刀尖快疾無比,一下抵住紙張的動盪,微一凝思又彎腰拾起,紅衣人回過頭來再看,卻是一本《顯揚聖教論》。
“顯揚聖教?”紅衣人嘴裡嘀咕、心中疑惑,顯然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
“中原有五行教,雲貴一帶有白蓮教,這‘顯揚聖教’倒是沒聽說,帶回去興許有用,秦平頭把這本拿著。”
那個叫秦平頭的黃衣人聞言望望,心道這本書原是自己先前丟棄的。
“殷大哥,這是武功秘籍嗎?實在看不出……”黃衣人搖搖頭,最終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書籍往懷裡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