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下官崇義縣鹽官,沈至青(第1/2 頁)
虞安歌聞聲轉頭,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
他身上青色的棉服十分單薄,袖口領口處還有些發白,他雙手縮在袖管裡,鼻子臉頰被凍得通紅,冷風一吹,整個人瑟瑟發抖。
他身後跟著的小童,比他好不到哪兒去,同樣把肩膀縮成一團,鼻子上還掛著一串鼻涕。
見虞安歌看他,青衣男子繼續道:“大人抓到的這些私鹽販子,不過都是普通人家出身,他們投機取巧,只是為了比旁人多賺幾兩銀子過活。”
虞安歌一挑眉,她何嘗不知,現在抓的這些人,只是不足為道的小嘍囉。
虞安歌道:“你是誰?”
青衣男子哆嗦著手,將懷中的印章掏出來給虞安歌看:“下官崇義縣鹽官,沈至青,奉御史大人傳喚,前來拜謁。”
虞安歌臉色有些不好,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沈至青這個名字,她上輩子聽說過。
正是三年後,江南因鹽政潰爛,百姓揭竿而起,引發暴亂的領頭人。
在虞安歌的想象中,這樣在江南掀起風浪的人,不說孔武有力,也不該是眼前瘦弱的書生樣兒。
可虞安歌接過印章,上面果然刻著崇義縣鹽官沈至青。
冒名頂替官員,乃是死罪,尋常人不會這麼蠢。
虞安歌皺起眉頭道:“若我沒記錯,我十五天前就傳喚了你,就算省去差役送信的時間,你最慢也該在五天前到我跟前才是。”
沈至青縮著肩膀道:“大人算得半點兒不錯。”
虞安歌話中沒有責怪,只有疑問:“那你為何現在才到?”
那晚龔府的接風宴後,虞安歌讓魚書傳喚沒去宴席上的鹽官,其中一個便是沈至青。
只是沈至青遲遲不到,虞安歌聯想到前世沈至青乾的事情,還當他是個不服管教之人,便暫且將他拋到腦後,聯手其他願意進行鹽政改革的鹽官,大肆抓捕私鹽販子。
沈至青身邊的掛著鼻涕的小童給虞安歌解釋了原因:“我家大人是從崇義縣走著來的。”
虞安歌很是詫異,但看沈至青和小童在風中發抖的樣子,便對魚書道:“先將二人請到向府。”
一路回到向府,沈至青和小童在溫暖的房間裡,才算是不抖了。
沈至青還好,他旁邊的小童,看著富麗精緻的房間,不停發出驚歎。
虞安歌將薑茶擺到沈至青面前道:“你身為一縣鹽官,為何連匹馬都沒有?”
沈至青雙手捧著薑茶,對虞安歌連連道謝,而後才回道:“說來慚愧,下官上任後,官衙給配了馬,但下官用不到,就給賣了。”
虞安歌道:“賣馬的錢呢?”
沈至青道:“賣馬的錢,找人蓋了一座小磚房,勉強讓下官和家中老母蔽身。”
虞安歌想到知府的接風宴上,那些鹽官無一例外都是衣著光鮮,眼前人卻穿得單薄寒酸,連住的房子都要賣馬才能有。
虞安歌道:“你身為鹽官,享用朝廷俸祿,為何如此拮据?”
沈至青苦笑一聲:“一言難盡。”
虞安歌看著他,始終無法將前世聽說的沈至青的形象跟他重疊:“有什麼話你直說便是。”
沈至青嘆了口氣,不知是不信任虞安歌,還是旁的原因:“有些話,下官張不開口,一張口,便有賣慘之疑。可若大人有機會前往崇義縣,便能明瞭。”
見他把話說到這種份上,虞安歌也沒逼他,只是撿起之前的話茬道:“我何嘗不知,只抓那些私鹽商販是治標不治本。可你也要知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那些人若不處理,只會助長私鹽之風,長久下來,百姓苦矣。”
沈至青看著頗為激動:“聽大人這麼說,下官的心便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