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第1/4 頁)
春風拂動樹梢的聲音,細細碎碎,落在開國侯府沉默的花廳之上,也能激起巨大的迴音。
四下裡燈具都派上了用場,一團明熾的火光裡,師遠道神色凝重,雙目望著堂下無邊夜色,久等女兒不至。
江夫人在一旁,也心下不安。
師遠道已經斥責了她好幾遍,這等要務,怎能交給芙兒這麼個尚未出閣不經人事的小娘子,簡直是荒唐。
被丈夫罵得抬不起頭來,江夫人後來深想,也覺得自己確實欠了考慮,即使被夫君責備,也不敢有一句還嘴。
時辰一點點過去,芙兒還不見回來,江夫人的心也一點點往下沉。
滴漏聲聲,時斷時續。
兩扇寶木雕花緙絲坐屏前,她靠著太師椅,愁苦地唉聲嘆氣。
“我是不忍心看到般般滿身是血地橫在我面前,這下胎藥我再三確認了幾遍,不會有失的,般般著緊她這個孩子,落了她胎,她真個,還不知道怎麼恨我們!夫君,我害怕般般恨我!”
師遠道目中迸著精光,一眼乜斜而來:“慈母多敗兒!”
師暄妍被養成這副德行,江家兩人也不是全無責任,一定是江拯和他的妻子韓氏,因為視師暄妍為客,看她出身於侯府地位尊崇,便對她百依百順、縱容溺愛,誰知最後養出個不孝不貞的孽障來!
江夫人哀婉地擦拭著眼眶裡湧出的淚珠,點點頭:“是我錯了,我不該讓芙兒去,芙兒還小,也不該看見那血淋淋的場面……”
師遠道等了半宿,也不見女兒回來,再一想,芙兒做事雖然周全盡心,但她畢竟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要處理這等大事,還是經驗尚缺,便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師遠道拍案而起,大步要往外去:“來人,給我備馬!”
兩個長隨上前阻攔:“家主!長安已經宵禁,您不可打馬上街!”
師遠道斥道:“顧不得了!”
這是關乎師家榮辱,再有,芙兒天真嬌憨,那孽障卻是心機深沉,縱然女兒帶了幾個婆子,也恐怕難是她的敵手。
這麼久不歸,芙兒只怕是受了師暄妍的欺負。
這下胎的事,是萬萬再耽擱不得了。
師遠道大步流星地竄入夜色,待繞過那方浮雕影壁,竹影搖擺之間,滲下一簾月光,照見了姍姍遲歸的江晚芙一眾人。
師遠道步子一定,驚詫:“芙兒?”
聽到夫君喚女兒的聲音,江夫人也忙追了出來。
兩人只見江晚芙像是丟了魂兒似的,衣裙狼狽,髮絲半落,明媚的眼波被坍耷下來的眼皮遮住了一般,只剩長睫輕輕折著弧度,微微地上翹,也不知這是經歷了什麼。
她身後那一群婆子,也個個似鬥敗了的公雞,蔫頭耷腦,渾身喪氣。
“這是怎麼了?”江夫人惶然變色。
她派給江晚芙的幾個婆子,都是自己身旁頂頂精明強幹的得力能手,結果看這場景,好像事情壓根
沒辦成。
婆子楊氏一馬當先地站出來,萬分頹喪鬱悶地道:“不怪我們,按理說,侯府上下這回是要翻天了。”
何事要翻天去?江夫人惴惴著。
她們一行女眷走在前,師遠道停在影壁之下,兀自哼著冷氣。見識短陋的無知婦人,恐怕又是被那孽障虛張聲勢的三言兩語便嚇唬住了。
回到廳堂,江晚芙仍是魂魄出竅的模樣,入了座,雙臂耷拉著交疊在膝上。
蟬鬢與蕪菁左右照料著她。
婆子楊氏與江夫人後來堂上,等家主到了,她方道:“家主,夫人,奴婢們拿著打胎藥去君子小築,誰知道,差一點兒戕害了龍子鳳孫!好險,早了一步奴婢們都怕是性命難保。”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