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第1/3 頁)
想歸想,真要這麼做了了還是有些不敢。她的勇氣只能支撐到她不躲避裴河宴的目光,坦然迎視。
她當然知道裴河宴說的“辛苦”是指什麼,有些事過去太久,她已經想不起來也不願意再想。
人類的軀體會在精神麻木時選擇性地拋棄一些較為痛苦的記憶,並且隨著時間流逝,大腦也會日漸遺忘痛苦的程度,來粉飾太平。只有在某個時間或者某件物品觸發這段回憶時,才會本能地記起當時的痛徹心扉。
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潰爛的腐肉已被剔除,正在重新長出新的血肉。
他似乎是確認了她這話並沒有違心,稍稍後退了一些,問道:“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這說來就話長了,但她很樂意向裴河宴傾訴她這幾年都做了什麼。
她從連吟枝把箱匣留給她開始說起,說到她給董氏祠堂畫了一副《公主守城》圖,不僅因此聲名鵲起賺了不少小錢,還接到了普寧寺四方塔壁畫的訂單。否則,他們還沒有這麼快遇到。
“如果不是接到普寧寺的壁畫,你原本是想去做什麼?”裴河宴問。
其實沒有具體到下一步一定要做什麼,就和她學期中途意外開始“打野”一樣,很多事的發生雖有跡可循,但難以預料也無法操控。
“老了留給我的文獻資料裡有一部分是他還沒來得及做完的,我想替他做完補錄,然後編冊成書。”
這部分工作,了了已經著手做了一半。只是現在工作繁忙,她實在騰不出時間來繼續編寫,只能暫且擱置。
“倒是好想法。”裴河宴笑了笑,沒和了了說,她的這個想法與他不謀而合。只是寫書編纂的事對他而言有些難,他嘗試了幾次,都半途而廢:“有需要可以找我,我這裡這些年也留了不少底稿,估計你能用上。”
“好。”了了沒跟他客氣,爽快答應。
她說著說著,已經坐在了木板上。
了無還沒來時,裴河宴一個人獨居在這,除工作以外的時間他幾乎都是在這裡度過的。重回島的冬天因海風的原因,潮溼陰冷,連地板夾縫中都在冒著冷氣。
重鋪地暖太過奢侈,他便折中鋪了厚厚的地毯。因腳感舒適,幾個春秋下來,他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即便已經開春,甚至即將入夏,他也只是將厚地毯換成了短絨,鋪設的範圍也從臥室、客廳縮小到了閱讀角的這個躺椅下。
所以當了了坐在地板上時,即使裴河宴留意到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披蓋在自己膝上的薄毯蓋到了她的腿上。
了了接受得很自然,她甚至在他坐起身,做掀起毛毯的個動作時就猜到了他想幹什麼,自覺地抬起了手,方便他給自己蓋到腿上。
她這坦然接受的模樣,頗有些自持可愛的小驕傲,倒逗得裴河宴一笑。
她小時候便這樣,知道自己撒嬌有用,有所求時便無辜又可憐地看著他。她那雙眼睛應該是更像連吟枝一
些,只不過連吟枝的眼神太鋒利,即便是毫無攻擊性的眼型長在她臉上也變得野心勃勃。
不像他的了了,眼睛看上去總是溼潤有光澤,閃閃發亮。
他忽然怕今晚結束得太早,意猶未盡,即便看出她有些說累了,仍是不急不緩地又丟擲了一個話頭:“如果你想做的事全都做完了,可你什麼也沒有收穫,你有考慮過接下來的人生再去做些什麼嗎?”
了了認真地想了想,說:“想做的事做完,那就什麼都不做了。我算過我的資產,算過通脹,就算我無所事事,只要不心血來潮去搞投資,不被騙財騙色,活到八十歲應該沒什麼問題。”
活到八十也太夠夠了,再老些她可能都不愛照鏡子了。
她甚至還考慮過,肺癌這個病會不會基因遺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