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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暖看著伸過來的那雙光潔的手,遲疑了一會,還是伸手過去於她蜻蜓點水地握了握,用艱澀的聲音低低說:「幸會。」
一切都木已成舟,梁暖終於後知後覺地知道,在她還做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美夢的時候,肖誠已經悄然放棄了她,而他的父母,從始至終都沒打算接受過她。
他們為她設了一個局,要她識趣放棄。
被拋棄的女人,是該在這樣的場合徹底為自己抱不平一回,然後成為上流社會所有人眼中的可憐蟲,還是為自己留一分體面,安靜走開,獨自舔舐傷口。
這樣屈辱的時刻,她居然還在冷靜計較得失,甚至有了答案。
一個waiter經過,她從託盤上拿下一杯紅酒,舉杯對著肖誠,用身體全部的力氣擠出了一絲笑:「肖誠,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這些年承蒙你照顧,這杯酒算我謝謝你。」
「暖暖……」不等肖誠阻攔,她仰頭「咕咕」一口飲盡杯中紅酒,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杯紅酒,這是生活賜給她的苦酒,她必須一飲而盡全部笑納,以此懲罰自己的天真和貪婪。
一滴眼淚悄然滑下,很快消失在髮絲中,她放下杯子,最後再看一眼這個她曾經想共度一生的男人,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痛楚悔恨歉疚甚至還有不捨,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他一邊說著愛她,轉過身又和別人有牽扯,最後選擇的,依然是別人。
人性中最大的惡不過如此。
「再見。」她什麼都不想再多說,快步朝門口走去,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給了她人生最大的恥辱,再不快點離開,她怕她的面具隨時會碎掉。
「暖暖,你聽我解釋……」肖誠抬腿就想上去追梁暖,他媽卻目光嚴厲地堵住他的去路,喝道:「不許追!肖誠,想想dy肚子裡的孩子!你打算拋下他們母女倆嗎?」
她給了dy一個眼色,dy心領神會,馬上捂住肚子,表情有些痛苦地乞求:「誠,我肚子有點痛,你扶我去躺會好嗎?」
梁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肖誠的目光痛楚到極點,他盯著他媽,一字一句控訴道:「媽媽,你真的很殘忍。」
「媽媽不求你能理解,只希望你過得好。」肖媽媽的笑容陰冷至極,「只要你過得好,媽媽可以為你去做一切殘忍的事,哪怕你會因此恨媽媽。」
肖誠望著空蕩蕩的門口,還有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最終選擇沉默。
梁暖走到會場門口,冬日刺骨的冷風灌進來,她全身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穿外套。
身後有腳步傳來,她滿含希望地轉過身,卻很快失望,走向她的是張昀山,手上拎著她的包和外套,往常吊兒郎當的臉此刻都是關心的神情:「暖暖,穿上吧,別凍著了。」
「謝謝。」梁暖一言不發地聽話穿上,傷心委屈寫在臉上,一副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
可她卻硬撐著不哭不鬧,只是沉默著,身體微微抖索著,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張昀山都看在眼裡,公子哥心裡也唏噓不已。他是見過梁暖家裡沒出事前她的樣子的,那會兒多精神多不可一世的姑娘啊,家裡有錢自己條件也好,誰都不放在眼裡,眉宇間都是驕傲和生氣,哪像現在,精神氣全沒了,要哭不哭的可憐樣,沒媽不說,親爹也不在身邊,被人欺負了也找不到人哭訴。
女孩子強忍眼淚遠比撕心裂肺地大哭更讓人心疼,張昀山內心同情心泛濫,一臉唾棄道:「肖家人不是個東西,趕明兒我見著肖誠,我非揍他不可,暖暖你別傷心,這種人渣不要也罷,走,我陪你喝兩杯去,喝點酒睡一覺就好了,我失戀都這麼過來的。」
他要拉梁暖,卻被她輕巧躲開了,梁暖勉強笑了一下,卻笑得比哭還難看:「昀山謝謝你,你回去吧,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