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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提起過?」江堯思索了一下,並順手把往下掉的被角塞回去,撿起一塊沈臨瑜落在地上的拼圖,「沒講過名字而已。他叫祝嘉昱,有個弟弟叫祝星緯,和臨瑜差不多大,就是太皮了,正是青春期,估計和臨瑜玩不來。」
「玩不玩得來見見面不就知道了嘛,」沈臨珺笑眯眯的,「小朋友之間建立友誼是很簡單的,我送臨瑜去學圍棋那時候,看到他跟裡面比他小的孩子聊天,感覺比我想像中好太多太多,然後我就很後悔沒早點送他去上個興趣班之類的,你先前的觀點是對的,等到我以後……就沒人能一整天陪他下棋玩玩具了。」
中間幾個字他說得很輕也很模糊,但江堯還是聽清了,他彎著腰收拾瀋臨瑜那堆寶貝的動作遲緩了一瞬,沒讓沈臨珺看見此時的表情,只有冷淡又刻薄的聲音從下往上地升起:「沈臨珺,你當我的心是鐵做的嗎?你們兄弟兩個怎麼能都這麼心狠?」
江堯這輩子除了沈家兩兄弟之外,還從沒見到哪個人是把死掛在嘴邊的,來住院的人誰不是為了多活兩天,就沈臨珺這麼個怪胎,一天到晚說自己快死了,能說八百次!
距離對方入院現在才過去不到兩個月,江堯已經從聽到這種話心裡就要猛地一咯噔、發展成面不改色地指著當事人鼻子罵,效果對雙方都很顯著,沈臨珺已經不敢正大光明地說,江堯氣急了有時候也會想:好啊,《狼來了》新編是吧,你現在拿我開涮,等你死了你看我還流不流得出眼淚!
但今天的架沒吵起來,因為又被他罵了的沈臨珺已經不吭聲,等他終於收拾好沈臨瑜的玩具再看過去時,對方已經維持著將被子蓋過半張臉的動作、又陷入了很寧靜的沉睡;白被子蒙在沈臨珺臉上顯得刺眼,他莫名心煩,走過去往下輕輕地拽了拽,手機鈴又在此時響起,和著他拉被子的動作一起吵醒了沈臨珺:「……怎麼啦?」
「沒怎麼,」他道,「你睡吧,我去接個電話。」
打電話來的是祝嘉昱,他走到長廊的盡頭處,確保突然醒來的沈臨珺聽不見,才接起:「喂,嘉昱。」
「阿堯,」祝嘉昱顯然等他接電話等得有點著急,「……怎麼才接電話?剛剛你母親來我家做客,同我爸媽抱怨你最近上班很不專心,總遲到早退,你本家那邊的人很有些意見。我先幫你糊弄了幾句,但你最近一定要多注意點。」
「好。」他緩聲地應,出神地望著窗外一截枯枝,過了會兒才猛地想起什麼,又道,「謝了。」
「我們之間不用說這個。」
祝嘉昱短促地笑了一聲,像是想緩解兩人之間過於沉重的氣氛,但這種調笑帶來的片刻安寧很快被下一句話又轟得粉碎,因為江堯突然說:「嘉昱,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祝嘉昱有一瞬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因為這樣的話一般絕不會出現在江堯口中,作為龍青這群二代子弟裡最無欲無求的一個,向來只有江堯接濟別人的份,怎麼也輪不到別人接濟他。
而江堯這人又不是會主動討債的性格,早年他們高中時期有幾個家境不錯的男生聚眾環山飆車,玩嗨了出了事,兩個人撞在一起,一個當場就沒了,另外一個也重傷昏迷;事發後重傷和去世那兩個男生的父母找上門要求賠償,那夥飆車黨的發起人一家到處借錢,最後不知怎麼就借到江堯頭上,明擺著還不了的錢,那時候的江堯也還是給了。
江堯對此事的解釋是花錢買清淨,但祝嘉昱跟他玩得好,知道那組織飆車的男生在沒這麼不學無術的時候,曾經和江堯坐過同桌,這男生看他學習刻苦,幾乎從不打擾,但總是會在值日的時候,多幫江堯做一些他的那份。
「花錢買清淨」的另一層含義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儘管江堯不說,但祝嘉昱旁觀那麼久,怎麼會不懂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