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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很多人提起那個時期,心情也輕鬆不到哪裡去,因為那種經濟下行帶來的社會寒意已經深深刻進親歷者的骨頭裡了。
南市並不只是南市,而是整個國家商業的中心位置,這裡不僅有著規模最大的港口,也連線著極其發達的長江內陸水系,它不能簡單概括成一個普普通通的沿海城市,但是如果連這裡也開始凋零了,就說明經濟的寒冬已經透骨了。
袁秋柏在李易河的注視下點了一支煙,煙霧瀰漫起來,她想到哪裡就從哪裡繼續說下去,「那時候銀行接二連三破產,大量工人下崗,失業量劇增,吃了上頓不一定有下頓,為了餬口,不少人去街上擺攤,賣什麼的都有,修鞋、修腳踏車、修手機的也不少,甚至有科研人員下崗給人配鑰匙。」
李易河安靜地聽著,臉上漸漸也多了莊重默然的神情,他看著眼前一身疲憊的袁秋柏,就好像看到了一棵無力繼續生長下去的小樹。
他好像能明白從前無所不能的袁助理為什麼會突然病倒了,她在成長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長得和其他健康的小樹不一樣,她身上的某一段,就是非常非常細,細到甚至不能承受自己本身的重量。
所以在颳風下雨的時候,就會很容易就從那個脆弱的地方斷掉。
袁秋柏在李易河面前抽完了一支煙,李易河也沒做什麼阻攔,他遲鈍地發現自己對袁秋柏的底線要求好像也格外低一些。
袁秋柏將手裡的煙掐滅在腳邊的易拉罐裡,在零時到來的那一刻,他們在有些料峭的晚風裡看見城市夜空中驟然爆炸的絢爛煙花,明亮的煙花倒映在袁秋柏的瞳孔中,李易河則在陰影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他對袁秋柏的態度其實很複雜,從十八歲父親出事,自己突然接手李氏開始,袁秋柏就以保護者的形象出現在李易河的人生裡。她是個曠世奇才,是把鋒利至極的尖刀,為他掃清了路上所有的障礙,所以儘管李易河已經掌權多年,他對袁秋柏依然是帶點仰慕的態度,總是渴望從她嘴裡得到肯定,若是細細揣摩,不難看出他的感情裡還存在著一絲孺慕。
從李氏岌岌可危到巔峰時期的現在,李易河總是感覺自己就像撞了大運一樣,才會遇到袁秋柏。
但是現在,看著一反常態,甚至因為醉酒流露出些許脆弱之態的袁秋柏,李易河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並不是特別瞭解她。
袁秋柏還未察覺到他心中悄然改變的情感,她的頭倚在門框上,看著忽明忽暗的夜空,久違的睏意湧上來,度過了這麼多個無眠的夜晚,袁秋柏終於在新年到來的這個夜晚緩緩沉入睡眠。
第10章
李易河端詳了會兒袁秋柏沉睡時安詳而柔和的面容,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移動過去,把她的腦袋輕輕靠到自己肩膀上。從一開始的下意識僵硬到後來習慣了袁秋柏的重量,李易河沉默的體會著自己心跳的變化。
等袁秋柏確實睡熟了以後,他才小心地抱起她放到床上,然後動作略顯笨拙地幫她脫鞋蓋被子。
他順手拿起反扣在床上的《我與地壇》,在翻開的這一頁上是袁秋柏用藍色中性筆反覆標註過的一段話:
「當牽牛花初開的時節,葬禮的號角就已吹響,但是太陽,他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當他熄滅著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慘照之際,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燒著爬上山巔佈散烈烈朝暉之時。那一天,我也將沉靜著走下山去,扶著我的柺杖。有一天,在某一處山窪裡,勢必會跑上來一個歡蹦的孩子,抱著他的玩具。
當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嗎?」
李易河坐在床邊把這段文字翻來覆去地讀了好幾遍,才把書放回床頭櫃子上。說實話,他其實沒太看懂,因為十八歲以前幾乎完全是在外國長大,所以李易河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