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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警告你一次。」
「現在,滾出去。」
第49章
景程這一拳打得不輕。
雖說宿醉加上被翻過來調過去折騰了小一天,讓他疲憊到連抬手都有點脫力,但用來警告宋臨景的這幾下,倒是蠻真心實意的。
宋臨景面板白,從小就很容易在上面留下痕跡,捏兩下都要紅一片的那種。
景程十六七歲的時候沒少因這個逗弄他。
景程會在宋臨景認真寫作業的時候,不容拒絕地在對方左手小臂上,用指甲尖劃出自己的名字,宋臨景雖說眉頭皺得緊緊的,表情是一副「想死」的漠然,但倒是從來沒阻攔過,甚至可以被稱為縱容地任由景程拍照留念。
還要面無表情地聽景程陰陽怪氣的玩笑話:
「你好像只爛熟的軟桃子啊,一碰一個印,一蹭一破皮,我都沒用勁兒,而且為什麼你手肘,還有好多關節的位置都粉粉的啊?」
「宋臨景!」
「你怎麼這麼可愛啊!笑死我了。」
宋臨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向他解釋,自己的外婆是混血,所以他面板看起來比較白,至於容易留痕且關節部分顏色明顯,是因為他很容易過敏,而且夏天體溫會偏高。
但景程仍然一副堅決不聽的做派,搖頭晃腦地裝不懂,找到機會就要捏宋臨景幾下。
十七歲聖誕節送給宋臨景的禮物,也是一枚鑲嵌成桃子形狀的粉橙色帕帕拉恰。
……
此時,宋臨景的臉頰已然迅速燒了起來,與被熱氣燻紅的其他面板不一樣,被景程打過的地方甚至有點發紫,儼然一副如果處理不及時就會好幾天才能消下去的模樣。
脆弱的唇瓣也被砸出了幾條細小的傷口,血絲緩慢地往外漾著。
襯得神色有些茫然迷離的宋臨景還挺可憐的。
如果對方現在不在他裡面,景程一定會這麼覺得。
這張臉,只要眉宇間稍稍墜上點難過,看起來就都會很可憐
但他現在只覺得宋臨景可惡。
漲紅的臉可惡,眼角的滿足可惡,用指腹去擦嘴角血跡的模樣可惡,沉默不語、置若罔聞依然沒有停下來的動作可惡。
宋臨景以前不是這樣的。
景程心裡迷迷糊糊地想。
他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對自己,
宋臨景很聽話的。
大概是未消解的酒精殘餘,搭配上此情此景,輕而易舉地將人拖入了脆弱的情緒陷阱。
景程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他甚至罕見地替自己感到委屈。
但到底委屈些什麼,景程暫時也想不明白。
母親,死亡,欺騙,宿醉的眩暈,空虛的人生,衝動放縱的性,難以理解且無從獲得的愛,與最重要的朋友徹底回不去的曾經……
似乎都蠻值得感傷的。
可當紛雜情緒在同一瞬間將人裹挾的時候,人通常會選擇優先處理那個最觸手可及的。
景程也是這麼覺得的。
「小程。」正當景程咬緊牙關準備用最後的力氣,再狠狠給宋臨景補一拳的時候,宋臨景卻出了聲,「滾出去?從哪裡滾出去?」
「這間房,這家酒館,這座島,還是……」
他的聲音低沉,與生俱來的冷漠被欲/望侵染、融化得水淋淋的,嗓音泛著啞,但和景程方才那種長時間喊叫導致的嘶啞不同,宋臨景的是種性/感的啞,像收費電臺裡的那些深夜主播——
咬字和斷句都要精心設計,並刻意凹出足夠將人注意力迅速抓取的語調,蘊著蠱惑的意圖,絲毫不打算掩蓋調/情本質的引誘著。
景程本就渙散的精神頓時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