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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我供你上大學。」
花印:「……」
「別鬧,我還沒說完,找工作,她要每天問我有沒有受氣,跟同事相處融不融洽,我結婚,跟人家父母一起看黃道吉日,生小孩帶孫子,她生病了我帶她去醫院,找最好的醫院和醫生,如果我買不起大別墅,就選帶老年大學的養老院,護工每天跟我報告她吃了什麼菜,有沒有老奶奶跟她吵架。」
「好,這些還早,往近了說,她要操心我衣食住行,上高中要陪讀吧,她嫌外面炒菜不健康,把她騎馬的小心肝變成瘦死的駱駝,那她就要天天做飯,早中晚營養均衡搭配,買菜洗衣服打掃家裡,英語卷子她要簽字吧,開家長會要打扮成天仙美美坐第一排吧,搞不好到高三了都還要跟王紅雲匯報成績。」
凌霄憋半天,憋出一句:「田姨哪有那麼閒,咱倆吃食堂吧還是。」
「哦你不知道嗎。」花印無所謂地說,「她下崗了,供銷社裁員打碎鐵飯碗,從此再也不是國企員工。」
!!!
「下崗?!」凌霄驚得語無倫次,「怎麼這麼突然,真的假的,你不是說還在找人安排調動嗎?裴重的關係還不夠硬?」
「供銷社要退出歷史舞臺了,凌霄,蒸汽火車、大哥大、膠捲相機……現在輪到供銷社了,我媽是這麼說的,改制成企業,削冗剝繁,從人開刀。」
「我跟我媽說,把我爸那筆錢拿出來做生意,去南邊北邊都行,她不是聽人說倒賣硬體賺錢麼,呵,鬼話她也信,不如自己當個小老闆,要不是做早點太辛苦,賣賣餛飩也不錯,你也能勤工儉學,跟我們住一起,我替你想好了,阿奶不能爬樓,就租個一樓地下室,我家住樓上,我倆放學回家回去,生命在巷口賴著跟小母狗談戀愛造小雜種黃土松。」
花印的聲音越飄越遠:「凌霄,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她說我爸的錢不動,存著給我念書娶老婆,可是嫁了個生意人,怎麼可能淨身入戶,女的也沒有上門媳婦倒插門一說啊,到時候人家缺錢,她給不給,她拿什麼給,她的工資是用來補貼家用還是放銀行理財,還有,生了小孩要教育吧,課外辦輔導班要吧,吃的喝的誰掏?喊我一聲哥哥,我要養嗎,逢年過節要給壓歲錢嗎,要帶北京烤鴨和驢打滾嗎,我舅的天津大/麻花我也要忍痛分給他吃嗎,如果都不用,那我媽算什麼?住家保姆?還是……」
他說不下去了,腦子裡清醒得像被瀑布迎面兜頭澆了個透心涼,每一條腦溝的雜草全都剷除,所以他知道,不能再說。
長篇大段地傾訴,他也不再照顧凌霄的眼睛,這些話在他心頭盤旋,吐出來是紓解,而非求理解。
凌霄第一次在花印這感受到眼花繚亂,別人就算了,他完全可以閉眼不看,但花印不行,他彷彿在同時做聽力考試和閱讀理解,假模假樣戴耳機,筆尖琢磨著蒙哪個選項機率大點。
「你說的都對,但是也有哪裡不對。」凌霄艱難地說,「具體哪塊,我沒想好。」
「還要想?」花印嗤笑,「不能脫口而出的,都不是真的。」
「你到底擔心的是錢,還是。」凌霄遲疑,「田姨被人騙?還是以後跟他們處不好關係?」
花印說:「哈,你已經替我回答了,你覺得我是為了錢。」
凌霄:「別按你的邏輯定義我。」
花印:「不,我是為了錢,我爸的錢,他在天上永遠看著我,他讓我難過一次,然後永遠不會難過,哪怕我現在殺人放火當勞改犯都不能改變,為什麼我不能為了他的錢?」
「你不是。」
花印急速說道:「你也覺得我沒良心,對不對?老黃不當班主任了,我說可惜,本來他能評高階攢履歷當校長的,你說師母時間不多了沒什麼可惜不可惜。誇誇轉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