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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蕾嗤了聲,「說得跟個邪惡組織似的。」
蕭席沒搭腔,繼續說:「我爸,還有喻沐楊,等他們清醒過來了,就會馬上逃跑,逃得離我們遠遠的。」
他心有餘悸地說:「因為我們不懂愛,也無法回應他們的愛,這是個痛苦又彼此消耗的輪迴。」
乾蕾抱著胳膊,固執道:「沒想到我養了你這麼久,最後還是我的不是了。」
「我都這麼十惡不赦了,你還管我幹嘛呢,就讓我安安靜靜地死了唄。」
事實證明,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真心的勸告,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馬上承認錯誤的勇氣。
至少乾蕾不能。
她太依賴自己的那套待人處事的邏輯了,再加上數十年來都是這麼過來的,也確實讓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能為我所用的就拿來用,沒用的東西就都丟掉。
乾蕾已經拋棄了太多,生性爛漫的丈夫,不聽話的兒子,不服管教的學生,固執專橫的父母……最後只剩她自己能夠為自己掌控,所以她決定自由來去,不做手術臺上的失敗者,不想成為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裡的枉死的魂。
這樣的思想已經深深根植在她的意識裡,單靠蕭席的三言兩語不可能輕易撼動。
所以雖然感到頹喪,蕭席心裡也清楚,還是得慢慢來,得一點一點地打動她,讓她主動接受手術。
週末,喻沐楊休息,和蕭席一起來探望乾蕾。
正趕上曾醫生在門診出診,蕭席帶著病例去找他,病房裡就只剩乾蕾和喻沐楊兩個人面面相覷。
「阿姨……」喻沐楊先張口,「謝謝您帶我去看中醫,藥很管用。」
乾蕾搖搖頭,「還管我叫阿姨,你和蕭席不是都結婚了嗎?」
婚是結了,但他們倆都還沒有改口,總覺得欠缺點什麼,有些不好意思。
偷偷嚥下一口口水,喻沐楊試探地叫,「媽?」
「嗯。」乾蕾的臉上總算浮現悅色,主動問,「還是很喜歡吃甜食嗎?」
喻沐楊靦腆承認,「嗯,懷孕以前也是……」
「媽,您也很期待這個孩子嗎?」喻沐楊幫忙勸,「您不想看到它慢慢長大嗎?」
乾蕾嘆了一聲,「想啊,可是光想有什麼用,身體條件不允許。」
「接受手術的話,或許您能牽著小葵的手去幼兒園,還可以看到他穿漂亮衣服……」
忽然想到什麼,喻沐楊拿起手機,開啟相簿拿給她看。
「您看,這是我們給它買的小床,這個是用來裝他的衣服的小櫃子,是蕭席自己裝好的。」
乾蕾眯著眼,將手機往遠端了端,忍不住感嘆,「真小啊,現在小孩子的東西可真精緻。」
喻沐楊又劃出一張圖片給他看,「這個是蕭席給他買的鞋襪,是不是很可愛?」
「嗯,可愛。」乾蕾慈愛地笑著。
「還有這個……」喻沐楊向上滑動相簿,點開一張照片,裡面是一隻小小的手掌,胖乎乎的,手背上還有小肉坑。
「這個是誰啊?」乾蕾問。
「我出門散心的時候遇到的小朋友,」喻沐楊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輕聲講述,「那會兒我剛得知自己懷孕了,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
「後來這隻小手攥住了我的手,又軟又溫暖,把我送到公交車站去。我當時就想,這個小小的手掌好可愛啊,我的寶寶也會有這麼可愛的小手嗎,他也會緊緊拉著我嗎?」
也是從那一刻領悟,他從心裡渴望這個孩子的降生和陪伴,不是因為誰,只是因為他發自內心地喜歡這個小生命。
乾蕾盯著螢幕裡的那隻小手看,隨後又讓喻沐楊找回兒童房的照片,放大了看裡面的每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