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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來了,蕭席嘴裡囁喏:「喻沐楊」,翻找的動作卻沒停——
蕭席喝醉了,濃重的酒氣鑽入喻沐楊鼻腔,他向後退了一步,下意識護住肚子。
外面好冷。
蕭席的身上沾染著秋天的寒氣,隨意換了鞋,晃晃悠悠地走到客廳裡,倒在沙發上。
「嗯……」他悶吭一聲。
「你怎麼還沒睡啊?」似乎是覺得客廳的燈光太強,蕭席抬起胳膊,擋在自己的眼睛上,「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喻沐楊搖搖頭:「沒有。」
心情差,預感也不好,喻沐楊的全部理智都在勸說他趕快回房,直覺卻讓他留下來,就待在原地。
求求你了,不要叫醒我。
可能躺得不太舒服,蕭席不停扯著領帶,扯松後又解開箍在脖子上的幾顆紐扣。
「怎麼不去睡啊?」蕭席仰躺著,望著白色的天花板說, 「別擔心,我沒事兒,就是多喝了兩杯……」
冷,好冷,喻沐楊的眼眶乾澀。
「你跟誰見面了?」隔了一陣,喻沐楊問。
「小鄧,就之前給我當了一段時間助手的那個oga,他最近心情不太好,院裡給他的壓力太大了,我就陪他坐了一會兒……」蕭席的聲音很慢。
一個音節一刀,剜在喻沐楊心上。
好冷,喻沐楊瑟縮著抱緊胳膊。
「小鄧……」他低低地重複。
「嗯。本來只想陪他坐一會兒,後來他點了酒,一直跟我訴苦,我聽著聽著就多喝了幾杯……不過你別擔心我啊,放心,小鄧的父母跟我媽很熟,我們倆從小就認識,」蕭席沉聲笑著,「如果你在意的話。」
冷,喻沐楊微微顫抖。
「你知道每次你喝醉了,第二天都會丟失一部分記憶嗎?」
「哈哈,」蕭席低聲笑,「有什麼記憶好消失的,我和小鄧沒有什麼的……」
「噢。」
窗外起了風,風被窗戶擋了回去,發出不甘的叫囂。
冷。
喻沐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他第一次覺得和蕭席共處一個空間是那麼難捱的事。
默默躺了一陣,客廳裡依舊寂靜,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
他起身,從衣櫃最上層的櫃格里取出行李箱,歸置了一部分最近可以穿的衣服和日用品,開門離開了蕭席的公寓。
秋天的夜晚原來這麼冷!
喻沐楊吸著鼻子,機械地向前走。冷空氣讓他變得清醒,糾結許久的難題,終於在這個瞬間撥雲見日,昭然若揭。
究竟是哪裡出錯了呢?
我明明已經那麼,那麼,努力了。我明明奉獻了我擁有的一切……
究竟是哪裡出錯了呢?
有好多時候,我以為我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哪怕這個差別在你蕭席眼裡其實很小很小。可是我錯了,在你眼裡,我也好,小鄧也好,乾蕾、胡珊還有單明提——我們都是「別的人」。
你並不是完全自我,也不是不會推己及人,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只是因為你不想知道,你根本不在乎。
所以你可以在外面和讓你感到放心的後輩喝酒,我卻在家裡擔心怎麼邀請你媽媽和我的家人一起吃飯,擔心你會怎麼對待我們的小孩。
我一直猜測著我們會有怎樣的分別,如今發現,在我猜的時候,我其實也在等。我等的不是你回過頭來看到我,我等的只是一個分離的理由而已。
喻沐楊繼續往下走,這個夜晚又長又冷,凍死了賣火柴的那個女孩,也熄滅了喻沐楊的攥緊的火柴的光。
老天爺沒有站在他這邊,這很正常,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