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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像是偷情的邀請。
鍾逾白卻之不恭。
她從來不懷疑他能隨叫隨到。
深夜的落棠閣很安靜,因為沒有廚房,紀珍棠有時在這裡煮藥都是用舊時的煤爐,她裹件羽絨服,用火剪子夾著煤球往裡頭塞。坐一旁的桌前,她翹著腿,隨便拿了本詩集在讀,戴上口罩,怕傳染給好心人。
風雨燈被她拎回室內,掛到櫥窗旁邊弱弱地照明,紀珍棠不喜歡開大燈,她喜歡靜謐的氛圍。
視線掃過書頁,漫不經心的。腦子卻在反芻他另一句話:他們這樣上了年紀的,最懂得對症下藥。
是在自嘲還是在諷刺她?又或者都不是,真像一句真理。
紀珍棠覺得好笑地笑了下,正要細細揣度他的用意時,聽見了有人的腳步跨進門檻。
「你來了呀,老狐狸。」她放棄禮貌,跟他說笑。
鍾逾白仍舊一身凜冽周正的黑色大衣,肩上落了點雪粒,聞言,他只挑一下眉梢,並不氣惱,往裡走。
「哇,玫瑰!」紀珍棠瞥過來,才發現他懷裡抱了花,趕緊上前,低頭聞一聞。
想起那時在飛機上,他逗她歡心的那一朵玫瑰,說了句什麼?一捧,豈不是顯得別有用心了。
這會兒他這一捧,其實也沒讓人看出太過險惡的居心,倒像是在展現必要的風度。
為一個病人,獻一束花,聽起來沒什麼稀奇。
「早日康復。」他一進門,就說場面話。就算誠意滿滿,好疏離!
「冷冰冰。」紀珍棠奚落。
鍾逾白微笑:「冷?」
她不解釋,也沒有接過花,繼續坐回桌前,假意翻書:「鍾珩給我送過玫瑰,也是在這裡,我很討厭,都沒有要。你送的看起來就沒有那麼討厭。」
鍾逾白不答,眼望四周,是在尋找哪裡擺花合適。
紀珍棠又笑說:「好奇,你是比較討厭我提鍾珩,還是更討厭我說你老?或者你現在已經氣到內心發狂,但必須假裝鎮定,因為答應了要過來照顧我?」
他見到門後的花架,原先擺一盆君子蘭,現在空著,恰好,為他預留。
鍾逾白一邊款步過去,一邊道:「我在發狂。」
隨後冷靜周到地將玫瑰架好。
她朗聲笑了半分鐘:「太棒了,知道你在發狂我的病都好了一半。」
取下口罩,按按兩邊鼻孔:「鼻子通氣了!感謝你。」
鍾逾白終於被她逗笑了。
「藥吃了嗎?」他到她跟前,問。
「我從不吃感冒藥。」紀珍棠指著腳前的煤爐說,「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煮點中藥,我今天好難過,有點發作傾向,手都在疼,夾不住煤球。」
鍾逾白看一看爐子,又看一看她。負重的耳朵,戴了口罩同時,還戴了上回k牌送的那副耳環。她沒化妝,但轉頭時,這對珍珠耳環讓人顯得很閃亮,很有生氣。但她的聲音又的的確確囔囔的,病中無疑。
他脫下大衣,掛到衣架上,繼而擼起毛衣袖口,露出線條流暢,筋脈綿延的小臂,有條不紊地替她往爐子裡添煤球,夾住火剪時,青筋顯得鮮明。
紀珍棠呆呆看著,心中驚嘆,怎麼會有人做這種事都這麼風度優雅?氣質真是玄妙的東西,刻在骨子裡,彰顯在舉手投足間,是學不來的,也不是改變儀態與外貌就能掌握住精髓的。
總想著,我要有氣質,我要培養氣質,那是不夠的。
可能還是得靠養,富養的養。
「這爐子太舊,很危險,以後還用的話,火等我來再燒。」鍾逾白處理好後,替她蓋好藥罐的蓋子。
他這話比火源還溫暖,紀珍棠笑起來,她出其不意地問:「你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