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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丁一覺再次出現時,會變得陰鬱、偏激,變成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盛旖光不知道該怎樣描述自己現在的感受,無論是誰都不該有丁一覺的遭遇,丁一覺不該遭受那些的。
丁一覺是因為喜歡他,才被發現是同性戀,才會被送到那樣罪惡的地方。
是因為他,丁一覺變成現在的樣子。
因為他。
盛旖光眼前變得模糊,幾乎站立不穩,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曾經丁一覺的臉,夢裡丁一覺的臉,那天在飯店裡丁一覺的臉。
從意氣風發的少年,到佝僂著背、眉眼陰戾的青年。因為那段經歷,丁一覺的人生走向了另一個從未被設想的轉折。
盛旖光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他看著傅競澤,又什麼也看不清晰。他不知道事實會是這個樣子,不知道自己在意的人因為自己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
傅競澤伸手扶住盛旖光,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緩聲道:&ldo;不是你的原因。他向你表明心意的事你只和我說過,沒有洩露給任何人。&rdo;
清涼的薄荷味縈入鼻端,讓盛旖光腦中有了些微的清明,他用力抓住傅競澤的手像是找到了支點,嗓音又幹又澀:&ldo;可,我該早點發現,把他帶出來。&rdo;
傅競澤用指腹按了按盛旖光的眼角,將溢位的水汽帶走:&ldo;旖光,是他父母的選擇,你沒有比他父母更大的責任。&rdo;
&ldo;你找過丁一覺很多次,直到他再次出現前的一週,你還去他家裡問過他爸媽。&rdo;
傅競澤看著盛旖光眼中越來越多的水霧,水霧凝結在一起承受不住地從眼眶砸落,鼻尖的小痣在淚珠中晃動著,脆弱到一觸便會碎開。
動作輕柔地將盛旖光抱進懷裡,傅競澤說:&ldo;旖光,你盡力了,不要苛責自己。&rdo;
就是因為太過在意丁一覺,把丁一覺所有不好的遭遇都歸咎在自己身上,盛旖光才會活得那樣有負累,才會消沉著把自己龜縮起來。
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了,傅競澤不容許還有第二次。
盛旖光理智上明白傅競澤說的都是對的,可他終究是十八歲時與丁一覺最要好的盛旖光,是一週多前還與丁一覺勾肩搭背、暢想未來的盛旖光。
他沒辦法做到不去怪自己。
他甚至會很沒道理的想,為什麼要讓丁一覺喜歡。
傅競澤肩上的衣料都被洇濕,知道現在再怎麼勸也沒有什麼用,只一下一下地撫著盛旖光的脊背安撫他。
等到盛旖光終於止住眼淚時,傅競澤將他從懷裡拉出來,看著他的眼睛說:&ldo;旖光,我知道你很在意你的朋友,但你的朋友和你一樣都是個成年人,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rdo;
傅競澤的口吻很嚴肅:&ldo;被送進戒同所對他不公,他不該遭受那些。他盡可以向戒同所的人、向他的父母去宣洩報復,不該向你。&rdo;
&ldo;你不能只看到友誼,看不到自己。&rdo;
盛旖光確實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也能聽進傅競澤的這些話,可他現在也沒有力氣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於是認真地說:&ldo;我知道了,不會鑽牛角尖。&rdo;
說完盛旖光用力眨了眨眼睛,將裡面多餘的水汽都擠掉,對傅競澤說:&ldo;我想回家睡覺了。&rdo;
傅競澤看了他幾秒,確認他有聽進去勸告,才應下來。
時間已經很晚了,圖書館陸陸續續有人離開。
盛旖光和傅競澤並著肩順著階梯往下,夜風涼涼的拂過面頰。
盛旖光被吹得臉上有些癢,抬手抓了抓,心頭仍是沉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