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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娘?幹啥呢哎呀都說別弄這個鞋墊兒了,對眼睛不好,歇歇吧。」
溫凌雲把大公雞拴在了自己的板凳腿上,看著張大娘幹活。
張老漢兒聽見有人來了也從廚屋裡端了個矮凳坐在廊下,悶不吭聲的抽菸。
溫凌雲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開門見山地問道:「咱家核桃沒拉到村長那去啊?」
張大娘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兒,張老漢兒垂著頭壓根不接這個眼神,煙霧裊裊地拂過張老漢蒼老的面容飄向虛無。
張老漢說:「我們家這核桃地啊,種了好幾代了,這地有時候是大地主的,有時候是自己的,有時候是國家的,但不管是誰的,都是我們老張家種。」
「聽我太爺那輩兒人說,剛開始種的頭三年,連人都養不活。」
「後來核桃樹大了,豐收了,日子也慢慢好起來了。」
「一到豐收的時候就全家出動,各個都是喜氣洋洋的農民啊,啥都靠不上,靠得就是個老天爺。」
「但是我們張家人心細,種地也講究,操心多,村裡種地的沒有人能比我們種的好,我年輕那會兒把剛摘下來的新鮮生核桃拿集上去賣,過路的都只買我的。」
「可是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核桃也變出那麼多花樣了,核桃好不好也看不出來了,新鮮不新鮮也嘗不出來的,那些個味兒啊,多的嘞。」
「可是我把我太爺他們那麼認真種出來的核桃,也變成那樣的,我太爺認不認吶?」
溫凌雲的心咯噔一下。
他聽著張老漢兒說自家的發展,說從前,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
「可是」,溫凌雲想說,可是時代不一樣了,我們得稍微變通變通。
可這話在張老漢兒跟前說又不合適,他猶豫了半晌,還是閉了嘴。
他們過來這邊是解決這些農戶的庫存積壓問題的,但是隻把這些囤積的農貨賣出去就大功告成了嗎?
他思考著這個問題。
想的太沉了,嚴竹開口的時候甚至下了他一跳。
嚴竹說:「我記得小時候我家那邊賣一種飲料,瓶子是什麼材質的,我太小也記不清楚。」
「只記得每次喝完飲料都可會讓我媽裝上熱水,接著用那麼瓶子當水瓶,當時特別開心。」
「後來有一次,包裝升級了,那個瓶子也變了,我媽就不給我倒熱水了她說熱水會燒壞我的瓶子。」
「我不信,哭著鬧著就要裝熱水。」
溫凌雲想像不到嚴竹小時候又哭又鬧的樣子,覺得好笑,他問:「然後呢?」
「然後,熱水給瓶子燙癟了,撒了一桌子熱水。」嚴竹說完自己都笑了。
張大娘不知道是不是聽懂這個事兒了,又滿是幽怨地看了一眼張老漢。
「我早就跟老頭子說過,所有的事兒都是會變的,我們得跟著大家的腳步走,瓶子已經升級了,再按原來的方式裝熱水,只會癟了瓶子燙一身水。」
她紅著眼眶抹了一把鼻子轉身進屋裡了。
張老漢在那蹲著抽菸,一根兒又一根兒的。
他們心中的酸楚,誰也無法體會。
或許姥姥比較懂張老漢他們的思想吧一輩人有一輩人的堅持,這些堅持可大可小,就像姥爺一直堅持用草涼蓆和風扇過夏天一樣,空調對他來說就是洪水猛獸,會讓人生病。
這些堅持或許毫無意義,但那些老方法和物件印著他們一生的痕跡。
嚴竹挑了挑眉,拉著溫凌雲就走了,「讓他們再想想吧。」
「想不通呢?」溫凌雲問。
這話問得像個小孩。
不對,溫凌雲本來就是個小孩兒,嚴竹想。
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