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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意想,大約春日暖陽落在湖面上的波光,也不過如此了吧。
沈明非的目光跟以前有了些變化,看似更溫和,可內裡卻隱藏著些更柔韌的東西。
「我走了。」這是他最後對他說的一句話。
李俠站在走廊上,一眼就發現會客室裡出來的沈明非眼眶微微發紅。他識趣地沒有多問,兩人再次一前一後地走出了青山看守所。在高牆之外,沈明非再次回頭深深看了眼那如鐵壁一般的灰牆,臉色晦暗不明。
而後,他回頭,看向李俠,問道:「李警官,他要在這裡呆多久?」
李俠抽出一支煙,遞給他,他搖了搖頭,他便自己點燃抽了起來:「兩到三個月吧。」
沈明非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們走吧。」
李俠看了看沈明非的臉色,那垂下的眼睫遮擋住了微紅的眼眶,他收回目光,帶著他原路返回市裡面。
此後幾天,身在看守所牢房裡的向晚意,腦中始終迴蕩著沈明非那句告別的話——向晚意,我走了,不過你別擔心,我們會再相見的。
他想不出身陷囹圄的他,哪裡還有什麼機會會再見面?他難道會因為提供毒物和包庇的原因被逮捕入獄,可他確實是被自己牽連的,自己在口供中已經把他給摘除了啊!不對,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入獄,他今天就沒有與自己會面的自由!那會是什麼?!
他抬頭看向被鐵欄杆切割成條形的天空,陰沉昏暗,像是被灑上了一層濃稠的墨汁,滴滴答答的黑色液體不斷滲透他長長的吐出口氣,身邊傳出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和磨牙聲牢房在誰都不願意踏足的地方,這裡陰暗潮濕,瀰漫著終年不散的腐臭味,只有老鼠和身負各種罪惡的犯人為伍,這裡的飯菜如同泔水般難吃,剩下的床板堅硬潮濕,弄得他每晚都奇癢難忍,輾轉反側。
向晚意曾經想過自己或許會淪落至此,但從沒有這樣一刻如今渴望自由——他想要出去當面問問向晚意,為什麼要說些模稜兩可的話,折磨著他的神智,讓他夜不能寐!
他在漸昏沉的夜色中睜大了雙眼,腦海中卻翻湧著這些時日以來的許多場景有那晚和沈明非兩人對坐吃下的那碗麵,有他和他站在陽臺上望著墨藍夜色感嘆人生,有他站在他面前大膽袒露心跡,還有他在沈家靈堂前大罵他靈堂,骨灰,他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幅少年事的畫面——父親意外身亡下葬的那一日,少年的向晚意在父親的墓碑旁輕輕挖了一個坑,指著裡面,對母親江夢庭道:「媽媽,等我以後死了,我要睡著這裡,這樣我就能和爸爸團圓了,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了。」
向晚意就這時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這樣快這樣重,整個人好像在懸崖之間走鋼絲的雜技演員一般,踩在鋼絲繩上晃晃悠悠,稍有不慎就會跌落下去摔死!
他感覺自己在這瞬間被割裂成了兩個人,一個就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另一個卻抱著一腔不知從何而起的魯莽,豁出去了去做著困獸之鬥。終於,他不管不顧地站起了身,抬手用力拍打著鐵門,聲音在空蕩的走廊上來回撞擊,終於將深夜裡的所有人給驚醒了——來人啊,來人啊,我有情況要報告!我要報告!
楓林區刑偵大隊,一場案件偵查總結會議剛剛結束,陳光明的電話就不要命似的響了起來。看到是看守所的電話,他下意識地認為是向晚意這頭出了事,接通劈頭就問:「向晚意出事了嗎?!」
「不是,是他有情況要報告,我們沒法判斷,就立刻給你們會說一聲。」那邊趕緊解釋道。
陳光明鬆了口氣,道:「我們現在就過來。」
「不用過來!」那邊趕緊阻止道,「說有一個叫沈明非的人可能要尋死!」
「什麼?!」陳光明忍不住驚叫出聲,這一聲驚呼直接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