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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沒來由地湧進眼眶,陳汐忽然就很想哭,忍不住地想哭。
她低下頭,拼命忍著眼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她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個畫面。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森森還沒上小學,個子還沒到她大腿。
他站在院門口,扯著他爸爸的一角,仰著小臉,天真地說:「爸爸你早點回來,我等你。」
一等等了這麼多年,沒等回來一次。
陳汐沒辦法想像,關爺爺有一天走了,森森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顆淚珠滾進碗裡,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大顆大顆無聲地滾落下來。
她依舊低著頭,大口吃著面。
秦烈默默看著陳汐,好一會兒,忽然輕聲說:「陳汐,森森的事,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
陳汐嗯一聲,眼淚卻還是止不住。
秦烈:「這個世界上,所有問題,都會有解。」
陳汐點點頭,她忽然停下咀嚼,好一會兒,輕聲說:「謝謝。」
秦烈看著她,沒有說話。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裡閃過一種感覺。
那種感覺稍縱即逝,幾乎來不及想到語言將它形容出來。
如果非要找到隻言片語來形容,大概也是謝謝兩個字吧。
謝謝她,讓他死水一樣的日子,有了一絲波瀾。
一顆麻木的心,被她的酸甜苦辣浸染,漸漸有了知覺。
關老爺子在醫院住了一星期,說什麼也不肯再住了。
陳汐原本不肯讓他出院,可關老爺子的一句話讓她最終妥協了。
他說:「陳汐啊,這個病是掰著指頭數天數了,你就讓我回家吧。」
回家,回他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小院。
清早有鳥叫,日落有滿院子的夕陽。
隔壁有陳老太吆五喝六的聲音。
家裡有個眼看著一天比一天懂事的尕娃。
剩下的每分每秒,捨不得再在外頭荒廢了。
於是,關老爺子回家了。
範明素不去夜市擺攤了,每當夜幕降臨,她就騎著三輪車帶關老頭去黨河邊兜風。
西北小城,太陽一下山,空氣裡熾熱的暑氣就沒有了。
從河面上刮來的風吹得人通體舒爽。
範明素帶關老頭兜過一次風,發現他臉上的顏色變好了些。
那天回來的路上碰到鬍子張,給了關老頭一罐甜醅子。
到家時,範明素看關老頭把甜醅子吃得只剩下一小半了。
從此以後,範明素每天一早一晚天涼快的時候,都會帶著關老頭上街。
除了黨河邊,他們還去老街巷裡轉悠。
關老爺子背上墊著靠枕,身上搭著小薄被,坐在範老太的三輪車鬥裡。
慢慢吞吞,晃晃悠悠,穿過老舊的街巷。
頭頂的胡楊樹遮天蔽日,漏下星星點點細碎的日光。
他們穿過一條巷子,關老爺子忽然想起什麼。
顫顫巍巍地指著一棵老柳樹下的門洞問:「這是丁建民家?」
範明素剎住車,轉過頭,大聲問:「誰家?」
關老爺子扯著嗓子喊:「丁建民。」
聲音卻依然被風吹得不剩什麼。
範明素好不容易搞清楚關老頭說的是什麼。
她看了眼大柳樹下的院門,門洞裡是一面磚砌的影壁,上面拿瓷磚拼出一個飛天反彈琵琶的圖案。
老丁是他們年輕時候在隔壁灘上防風固沙的同事,前幾年去世了。
他家門口是有棵老柳樹,但是院子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