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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燼軟綿綿低叫一聲,像快斷氣的小貓似的。
顧嶼急得慌亂,卻也絕沒有想到,自己很快會在體溫計上看到394這個駭人的數字。
夜半的醫院亮著慘白燈光。
顧嶼坐在靠窗的床邊已經兩三個小時,皺緊的眉頭始終沒能舒展。
好在醫科大學的附屬三院就在大學城,否則,剛才他在路上就能想好發瘋以後去哪家病院。
眼下沈燼還睡著,燒雖然褪了不少,臉上卻毫無血色,斷斷續續的咳嗽也沒停過。
顧嶼聽著那低弱的聲音,不由雙手捏著沈燼手腕,伏下了肩膀。
他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呼吸再度亂起來,心口也被沈燼的脈搏炙烤著一般,灼得一陣一陣地疼。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和沈燼鬧著玩兒、兩三個小時沒去看他在幹嘛而已,他怎麼能高燒成這樣?
幾十分鐘前醫生告訴顧嶼,目前來看是肺部感染,但也不完全排除其他可能,還要等明天血常規和c反應蛋白等專案的檢查結果。
那一刻他握緊了發抖的手心,連一句謝謝都說得艱難。
明明白天沈燼還能跑能跳,洗菜、做打掃、打遊戲,甚至想偷偷抽菸還被他阻止,怎麼一轉眼就醒不過來?
月色發涼,顧嶼看著沈燼的臉,心口悶得不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問誰:是擦東西用的溫水變冷了?是毛毯太薄……還是我冷落了學長,後來還像傻逼一樣等了半小時外賣?
這一次,一向話很多的沈燼沒能給他回答,取而代之的,只是幾聲又疼又熱的輕咳。
顧嶼握緊他手腕,只覺眼眶潮熱,不敢再想。
10來歲時,他就是這樣看著姆爸臥病在床,咳得厲害。
那時候醫生每描述一次病情,神情裡的不忍就會更深一分,似乎實在不願跟一個少年提這些。
可是父親卻總說工作很忙,沒空來醫院。
當然,父親會支付昂貴的藥費,也會僱請專業的護工,並勸導顧嶼回去上學,嘴裡的道理很簡單:如果讀了十年醫書的醫生都做不到,那其他人守著又有什麼用?
顧嶼縱然年少,也懂得這個道理。
可好幾次在醫院附近碰到那個神神叨叨的小攤,他都忍不住駐足,想問眼前的騙子:是不是真有秘方可以治好病?
佛寺香灰也好,驅鬼作法也好,五行八卦也好,那時他想起姆爸的樣子,總恨不得全都相信。
此刻他懼怕醫院的氣味和燈光,就像在懼怕當年那個訣別的雷雨夜。
「沈燼……」
月光下,他明知沈燼多半還能和他再吵個六七十年,卻還是自責得胸口窒悶,害怕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要是他能早點發現就好了——要是他再細心一點不要去接水,姆爸就不會在雷雨交加里忽然離開,沈燼也不用疼成這樣。
「……我只是兩個小時沒看著你而已。」他靜得像一尊雕像,聲音低沉黯然。
某種意義上,他是在威脅沈燼,也是在請求和哄騙沈燼:「學長現在就醒,下次做泡芙給你多放點奶油,好不好?」
當然,甜度超標還是不行。
他心疼地握著沈燼發涼的手,好像回到了無能為力的14歲,但這一次,沈燼給了他回應。
安靜的病房,對方動了動被他拽著的手,虛弱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熟悉的不服,卻更像是反過來安慰他:「……你在用我的手……拔河……?」
第35章
顧嶼急得坐近一步,嘴角勉強動了動,本想問沈燼難不難受,卻始終沒能給沈燼他喜歡的溫柔。
「我拉你的手是怕你出什麼事,沒法跟你的兩個兒子交代。」他懷疑自己瘋了,居然